看着皇帝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黎景舟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寒风烈烈,吹熄了乾坤殿的一片烛火。
那嗜血的笑意在阴凉的殿内显得异常诡异,他复又缓缓道:“还是陛下真的以为我不知母亲是如何死的?”
老皇帝脸色变了变,随即阴沉的道:“你母妃便是得了恶疾郁结于心……”
“陛下还想拿这套说辞堵住我的嘴?”黎景舟好笑的看着他,眸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若是熟知他的几个暗卫看见,定知他气得不轻。
“舟儿不信?”老皇帝好似被纨绔的儿子伤透心的老父亲,“舟儿要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弑父弑君吗?”
黑衣染血的谪仙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黎景舟毫不在意的拭去了脸上的血迹:“父皇当真未做过亏心事吗?”
那把寒凉的剑就这般横在老皇帝的脖颈上,死死抵住他的侧颈,好似他的回答一说出口便要同黎景承一般被就地斩杀。
老皇帝看她这副样子,也不打算再与他说些什么:“怎么,舟儿学了这么些年,难道不知弑君是何等大罪吗?”
怎能不知,他这位父皇便是弑君上了位,可多年来都不被世人所认可。
这等弑父杀兄的人做了皇帝,还不知到时会如何鱼肉百姓。
他这父皇最是好美色,在位多年引起诸多不满,若是早早下台百姓都不会说什么。
依照西凉的惯例,倒是可怜了那些要陪葬皇陵的女子们。
届时他那位养母皇后也是不得善终。
不过她听闻今日的谋反并未出头,定也是被太子束缚在了宫内,否则此刻定要与他演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
皇后收养他本就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将他培养起来打消了野心,到时便可辅佐太子上位。
到时即使是有什么事,他亦能作为太子的挡箭牌。
只不过皇后算盘打的太响了些,早早就被他看出了几分端倪。
皇家的情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说得准呢?
人心都是不可测的。
看着老皇帝的眼睛,黎景舟不免回想起当年那些不平等,他皮笑肉不笑地收紧了那把剑。
凉剑抵在脖子上用了几分力,老皇帝皮肉坠坠的脖颈顿时划出一道血痕:“陛下觉着,百姓是会信您是被皇兄所杀,还是被我所杀?”
黎景承展露的锋芒太过锐利,要是今日没有黎景承的逼宫,或许百姓还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可今日黎景承便是那个挡箭牌,在场的唯有皇帝知晓此事,若是皇帝都不在了,谁又有权澄清此事?
“陛下难不成以为我会像您一样蠢吗?”黎景舟愚弄的笑道。
弑君都是光明正大的还被人拿捏住了把柄,这等洗不白的污点,他自是会小心地不去沾染分毫。
老皇帝稀疏的胡子颤了颤,那双眸子满是复杂:“是朕薄待了你,若是早早就知晓你有今日,估计此刻也不会这般了吧……”
“陛下最不喜欢缅怀过去,君主当以眼前为重,这可是陛下当年语重心长的教导我的。”黎景舟道。
他幼时便没了母亲,被接回宫的时候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那是皇帝便常与他说,皇家的子嗣,做事还不许回头的。
如今临了,皇帝竟会在他面前提及此事,真是可笑至极。
“陛下的话恐怕太多了些。”黎景舟眸子里闪着寒光。
所谓父子情在他这里是没有半分用处的,皇帝亏欠他的父爱是无法弥补的,他的父皇早在他被送去护国寺的时候便死了。
皇上眸色阴沉下来:“杀了朕,没有诏书你亦是不能名正言顺。”
“何须名正言顺,父皇当年不亦是如此?”黎景舟凉薄地扯了扯嘴角。
大军将破,与黎景承的军队一时难分彼此。
远处传来焰火的炸响声,一朵璀璨的光亮了一瞬:“陛下,你输了。”
建昭二六年春一月,二皇子逼宫叛变,弑君后被迟来的战神三皇子杀进重围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