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深这孩子实在不懂事,来您家做客竟然都不说一声,我跟他舅舅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真是快担心死了,幸好现在没事……”容光焕发的钱夫人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想指责顾朝朝却又顾及她的身份,最后只能戳两下软刀子。
工作状态的顾朝朝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剪裁合理的正装坐在钱夫人对而,听了她的话也只是笑笑,把软刀子再戳回去。
“我也是无意间捡到暮深的,他当时淋了大雨昏迷不醒,我怕他是被什么人暗害,所以才把人带回家休养,加上这段时间太忙,就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你们,钱夫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钱夫人听到沈暮深淋了大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什么暗害不暗害的,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危险……他是犯病了,才会突然跑出来的。”
她哪敢说沈暮深是因为被自己儿子欺负才跑出来,只能匆匆转移话题,“顾总救了暮深,就是我们钱家的恩人,我们钱家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
“不介意就好,”顾朝朝噙着笑,只是因为唇色太红,稍微显得有些凌厉,“我这两天有空,本来想登门拜访,跟钱先生钱夫人商量点事,既然今天您来了,那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您说您说。”钱家实力不比顾家,钱夫人到底不敢拿乔。
顾朝朝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医生说暮深淋完雨病得太重,需要一些时间调养,我就想着干脆让他留下修养,等好全了再给钱家送回去,您觉得如何?”
“这……是不是太麻烦顾总了?”钱夫人不想把沈暮深留给她。
毕竟沈暮深对于钱家来说,就像是拿到巨额财产的一把钥匙,虽然按照遗嘱,他们要到他二十岁的时候才能动这笔钱,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还有两年时间,但他们一样不放心把人交给其他人,毕竟沈暮深一旦二十岁前死亡,这笔巨额财产就会按照遗嘱捐献出去,他们什么都拿不到。
顾朝朝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乐意,于是以退为进:“怎么会,暮深出生的时候我也抱过他,照顾他几天也没事,不过钱夫人如果觉得不放心,我也不勉强,等下午就把他送回去。”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不答应就有点不知好歹了,钱夫人顿时陷入纠结。
住一段时间而已,又能出什么事,顾朝朝没必要也不敢把人怎么样。想到这里钱夫人坦然许多:“那就麻烦顾总了。”
“都是朋友,不用见外。”顾朝朝客气。
两个人又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顾朝朝才一脸淡定地叫秘书送客。
等人走后,她立刻心情愉悦地扭头问助理:“下午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一个会议。”助理回答。
顾朝朝伸了伸懒腰:“会议取消。”
说完就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一边找车一边给管家打电话:“中午别给暮深做饭了,我接他出来吃。”
“好的。”
等管家答应完,顾朝朝也找到了自己的车,直接开着就回家了。
她到家时,沈暮深还待在自己的画室里,只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即便手里拿着画笔,也没有要挥毫的意思。
他来了顾家之后,每天按时吃一日三餐,而现在这个时间,已经距离他的午餐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了。
顾朝朝进门时,就看到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是的,虽然他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顾朝朝已经能从他脸上精准窥探他的情绪了。
“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顾朝朝说着,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结果自己的手也蹭上了一堆颜料。
她哭笑不得,干脆拉着沈暮深进了浴室,无视周围画得像鬼一样的环境,抓着他的手一起放到了水龙头下。
她手上的颜料都是湿的,很容易就洗掉了,沈暮深手上却有干有湿,需要用香皂细细搓洗。顾朝朝耐心十足,抓着他的手在水下反复地搓,香皂产生的泡沫在两个人手上打腻,皮肤与皮肤纠缠时,能清楚感知到彼此的体温。
顾朝朝没有多想,只是专注地为他洗手上的颜料,被她攥着手的沈暮深却在盯着两人的手看了许久后,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困惑。
这大概是他来到顾家之后的第一个表情,顾朝朝却因为太专心而错过了。
洗完手擦脸,再推着他去换衣服,等全部收拾妥当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早已习惯了按时吃饭的沈暮深安静坐在车上,连睫毛都不肯动一下。
“生气了?”顾朝朝不看他也能猜到。
没有听到沈暮深的回答,顾朝朝就自言自语:“不生气,马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暮深睫毛总算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