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罗也不恼,轻轻把虾尾巴放到左老板碗里,手指在餐巾上擦了擦,又抬起来,狗胆包天地放在左意颊边。
“你看你,瘦成这样,还不多补一点。”门罗垂眉握住左意下巴,拇指重重在他唇上抚了一截。
全场安静一瞬。
“觉也不好好睡,饭也不好好吃——再这么下去,身体就垮了。”门罗托着他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温和,“专门为你剥的,你吃一个。”
左意脖子一僵,背脊上冒出一股寒气来;他觉得门罗虽然低声下气,眼神中却带着某种让人害怕的东西。
门罗把虾尾巴拣起来,笑着,又温温柔柔递到他嘴边。
左意梗着脖子,与门罗四目相对,几乎是囫囵吞下了那只凉掉的虾尾巴。
门罗唇角动动,抬手替左老板把鬓发理到了耳后,非常开心:“多吃点好,我喜欢你脸上多长点肉。”
左老板心里咯噔一下。
“不要愣着,大家喝酒吃菜。”门罗侧首,笑着对着安静的席面举杯,一副主人做派。短暂的僵局之后,场面又嘻嘻哈哈地活络起来,仿若刚刚无事发生。
那一晚门罗喝得极多,但却并没有醉。他与左意之间的权力结构,第一次在aurora一众骨干面前实现了公开倒置。一整晚,门罗的手掌都轻轻放在左意腰间,温柔又强势地揽着他,带着他,游走在诸多干部中间。
门罗是打父母那辈起就跟在海士翎身边做事的二代家仆,从小受aurora供养,称得上根正苗红;他如今揽了海士翎的义子在怀,满袖春风,无人能说一个不字。
宴后门罗携了左意回房,仿佛享用什么战利品似地,把左老板弄了个死去活来。
“门罗,你他妈早晚死在我手里。”左意眼泪被疼出来,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点评。
“行吧。”门罗在他后颈窝上亲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意见,“能死在你手上,我也算做鬼也风流了。”
“美得你。”
“那是。”门罗邪邪浅笑,眉尾一扬,掀了毯子,又缓缓滑入被窝。
“又要干什么你?”左老板警惕地回头。
“来么。”门罗热热的吻落下来,大被一蒙,笑着掩住了左意视线。
“大哥说,左老板您最近总睡不好,今天专门交待了我,让您在我这儿好好放松一下来着。”景福讲,“我今天本来排了满满的贵宾指名预约,早上都推掉了,专门把时间留给您的——您躺下,我今天横竖要把您这个石头肩膀给按开了。”
门罗什么时候变成「大哥」了呢?左老板沉着脸想。
“电话打不通。”左意不理景福,兀自摸出手机。
“左老板,公事放一放噢。”景福提醒,“您呀,就是心里放的事情太多。”
是吗,我心里放的事情太多?左意听着,盘算——是我心里放的事情太多吗?他心想。
可是今天早上,门罗出门前打开抽屉,把压在衣服下面的黑色皮手套带上了。
门罗带那双手套出门干什么?左意沉着脸想。
左意只见门罗在杀人和处理尸体时戴过那种手套。
“你今天的指名预约,是门罗叫你推掉的?”左意忽略景福的忠告,手机依然牢牢攥在手里。
“嗯啊。”景福轻轻应着,手上用劲。
“你推了谁?”
“星区建设署和资源署的客人呢。”
“呵,门罗好大的面子。”
“我哪儿是冲着他呢,我还不是冲着您?”景福嘴巴甜得很。
左意安静了一会儿。
门罗今天一大早起来,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左意眯着眼睛想。
「——后山出了枪击案以后,水疗部生意就一直不好。景福那边闲得抠脚,私汤空着也是空着。你过去,放松一下,把失眠的毛病治治。」
“门罗没跟你说他今天去哪儿?”左意问。
左意感觉景福手上动作短暂地停了一阵,继而马上笑起来:“左老板这话说的——您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