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刺痛。她记得他,他又何曾不记得她。罗天大醮时,星禾一人辩的十几位前辈哑口无言,在台上如星辰般闪耀。那时的自己,唯唯诺诺站在高坛角落,脑袋里一个字都想不起来。说得简单,斩断尘缘谈何容易。“明日子时破开阵法后,我们不一定会成功,但一定会成为千古罪人。”“你当真要帮我?”星禾没有回头,右手高高举起,做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消失在夜色中。文初独自在湖边站了许久,紧锁着眉头。视线无意间落在远处石屋上,表情慢慢坦然,朝着师门方向屈身跪拜。“不肖弟子张文初,在此向八仙宫历代祖师先贤请罪。”“一切因果皆由弟子一人承担,与星禾师妹无关,与八仙宫无关。”“更与道家无关。”说完,少年叩首三次,起身离开,眼中没有了半点迟疑。两人离开后,湖边不远处滩涂上,尹老道现出身形。少年的那一份迟疑转移到了他的脸上。老道士怔怔看着湖水上氤氲的雾气,眼神迷茫,什么都看不清。与之前一样,与跟在师兄身边时一样。与他过往的大半生一样。他还是那个愚笨的尹风,那么多年的世事沉浮,没什么长进。没有师兄指路,他什么都做不好,只能做些蠢笨的世俗杂务。例如,成为道教至尊。“师兄,我走不下去了,你给我指的这条路真的很难走。”“我看不清彼岸”老人呢喃着苦楚,声音哽咽,他想和师兄说说话。莫说得到宽慰,哪怕一句责骂也好。一句也好。可惜,回应老人的只有寒风呼啸,水浪激荡。尹老道蹒跚着脚步,踱回了太极双鱼殿外,门口西侧立着一座铜钟。他记得,铜钟是星禾凝练,危急时刻用来示警。小丫头一脸厌世,心思却最细,做的也最多。老人左手扶在铜钟上,右手拿起钟锤,怎么也敲不下去。“哎!”“师兄,你不成器的师弟决定临死前再疯一次,和我们年轻时一样。”“和他们一样。”次日,子时。湖心岛地震,能量爆鸣声此起彼伏,石屋倾塌,阵法覆灭。作为阵法核心的太极双鱼主殿同样化为废墟,碎的更彻底。数十位闭死关的道家传承者被众人从乱石堆里救出来,一部分保住了性命。一部分没了气息,不知早已死去,还是刚被砸死。最离奇的是,尹老道不知所踪。半空中,星禾望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嘴巴惊讶的合不拢。不过随手一击,差点把湖心岛夷平,她仅仅是打算毁掉座石屋,破开个缺口而已。原来屏除杂念,专心修道这么强?回想无数个日夜,内心无休无止的折磨,她之前到底是过得什么苦日子?她与抑郁对抗,付出的那些辛苦算什么?嗯,算自己能熬!小丫头叹了口气,狠狠送了自己一巴掌,打的就是蠢货。看向文初。“好了,我的任务完成,看你的了,记得带着它死远点。”“我茅山道法学的不错,会找到你的魂魄,尽量送你入轮回。”“嗯——”“有机会的话。”文初看着星禾,眼神温柔如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坦诚心意。“如果我和你一样聪明,悟性一样高,你会不会对我稍微温柔一点?”“哪怕一点。”星禾看臭虫一般看着少年,语气平静淡漠。“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浪费时间,你是打算死了以后再斩断尘缘?”“还是说,你想让我陪你睡一晚再死。”“还是说,你害怕了?”文初脸上露出苦笑,临死还要用感情恶心别人,被骂的不冤。抬起手,精神力在指尖凝聚成锋芒,轻轻划过眉心。下一秒,少年眼神变得平静淡漠,温柔深情化为虚无。“帮我削弱他的意念,不要献祭太早,尽量拖时间,护住我的身体。”“你可以死,我不行。”“不要做蠢事!”星禾点头,直接冲入阵法废墟核心,等着凶神苏醒。文初这货斩断感情后,剔除那份扭扭捏捏,看起来顺眼多了。男儿当是如此。戾气越来越浓郁,没有想象中的巨人从湖底爬出,没有恶魔挣脱束缚搅得天翻地覆。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仿佛地底下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在自作多情。突然,宛如有一滴浓缩颜料落入湖水中,以小岛为中心血色蔓延。几个呼吸,色林错染成了一片血海。众人惊骇的发现,脚下坚实的土地变成了血肉。灾厄蔓延,无形的水彩笔开始涂色,单调的高原绘成了五彩斑斓的油画。,!目之所及,尽是血肉骨骼,浓重的血腥气让人窒息。腐肉为土石,污血为河溪,白骨为丛林,毛发为草木。漆黑夜空上,悬挂着一颗血红色眼球。看不到眼白,只有红色背景和深红色瞳仁在众人头顶缓缓转动。眼球存在的高度,原本应是明月的位置。它转动着,注视着,在血肉骨骼铺就得大地上,洒下一片淡红色微光。星禾、文初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迷茫和震撼。以及绝望。如果没敢知错的话,盘古残躯只是一堆单纯的血肉。没有意识,没有魂魄。以身体为牢笼,以无情道规则为锁链困住盘古残魂的计划搁浅。他们似乎闯下了一个弥天大祸。地面上,目睹全部过程的道家传承者陆续醒过神来,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文初、星禾两人破坏了封印阵法,放出了盘古残躯。两个叛徒,让所有人数年的辛劳和牺牲变成了一个笑话。让道家成了九州的笑话。让无数为理念,为苍生献祭的无数道家先贤成了笑话。人群中,行将就木的枯瘦老人在众人搀扶下艰难的走到前面。“为何如此?”“何至于此”“星禾,你是掌门师兄最看好的弟子,也是茅山一系传承继任者。”“魔道再强,终归不是正路。”:()末世调教,绝美女神变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