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一声比一声危险,利齿外露,顾元白厉声命令它们:“退后。”两匹狼绕着顾元白转了几圈,想要找机会咬上一口和亲王,顾元白毫不客气地抬脚踹了它们两下,指着远处道:“滚。”反复几次之后,两只狼呜咽地夹住了尾巴,缓缓后退到了黑暗中。和亲王经此一出彻底清了酒气,他后背出了些汗,“圣上,你在身边养了狼?”顾元白敷衍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的全是薛远说的那些话竟然是真的。和亲王眉头一皱,“怎么能把狼养在身边。”他话又说了一大堆,但顾元白却不耐得听。他让人带着和亲王去华仪宫,又派了侍卫保护和亲王,别真的被这两匹狼给咬掉了手指。和亲王在走之前,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沉了下去,“圣上,这两匹狼是不是薛远送给你的?”顾元白:“是又何妨?”和亲王深深看了眼他,闷头跟着宫侍离开。等和亲王没了影,顾元白又散了会步,两只狼缀在他的身后,可怜兮兮地不敢靠近。顾元白不怕它们,但其他人已经因为这两匹狼而脊背发寒,紧绷得浑身汗毛立起。“圣、圣上,”田福生小心翼翼道,“天色已晚了。”顾元白瞧了瞧天色,“那便回去吧。”在入睡之前,皇上还去沐浴了一番。在圣上沐浴的时候,那两只被养得毛发旺盛乌黑的成年狼也踱步进了殿中,讨好地将地上散落的鞋子叼到了顾元白的面前。顾元白睁开眼看了它们一眼,在缭绕热气之中勾起了唇角,“物似主人形。”他话音刚落,那两只狼便放下了龙靴,好奇地伏低身子,伸舌舔起了池中热水。顾元白:“……”这就是薛远这个文化人,千辛万苦驯出来的狼?文化人薛远,这两日在路上总会打上几声喷嚏。时间已晚,但北部的天还有些余晖,行军的众人吃过晚饭之后,就着余晖又开始往前赶路。薛远捏了捏鼻梁,副将关心道:“大人,没事吧?”薛远摇了摇头,继续面无表情地带兵往前走。副将瞧着他这冰冷无情的模样,侧头看着路旁两侧的那些看着他们的灾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军队行至灾区之后,就时不时会见到大批的灾民。这些灾民饿得瘦骨嶙峋,看着他们这一行军队的眼神怯弱而恐慌,但转而看到他们粮草的时候,那种眼神又变成了火热的贪婪。这些粮草,真当是铺天盖地堆积如山。运送粮草的军队强壮有力,而这些路旁受灾的难民则是可怜兮兮,里面甚至有幼小的孩童和即将饿死的老人。被圣上养得好穿得好的大恒士兵,许多人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惨状,他们心中不忍,在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灾民时就想要把自己的口粮施舍出去,但薛远也在见到这些灾民后的当天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施舍灾民一口粮草。“谁敢拿出去一口粮草,”薛远那日举着大刀,脸上的神情是骇人到发颤的冷漠,“按军规处置,人头落地。”这话一出,顿时压制住了所有心怀不忍的人。但同样,主将的冷酷无情引发了许多士兵心中的怨怼,终于在两日之前,有几个士兵忍无可忍,偷偷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的粮草去救济了即将饿死的一伙灾民。然而就在当晚,军队准备安营扎寨的时候,就被数百个饿到丧失理智的灾民包围,他们不顾士兵警告,发了疯地朝着粮车冲去,因为士兵们对他们的退让,这些灾民甚至举着石头和尖锐农具打死了几个大恒士兵。这样的混乱直至薛远带着人杀光了所有包围他们的灾民才算平息。动乱平息下来之后,护着粮草的士兵们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灾民尸体,这些灾民不要命冲上来的样子还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那种疯狂到癫狂的眼神,让这些士兵还有些回不过来神,整个人都在发懵。薛远杀完了人之后,他的脸上溅着灾民的血,大刀染成了暗沉的红色,他转身,面无表情地抬着刀指着士兵们,问道:“是谁给他们粮草了?”将自己口粮匀出去一部分的个士兵咬咬牙,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刹那之间,薛远脸上的面无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他把大刀插在地上,大步走过去,越走越快,最后一拳揍了上去,把这个士兵压在身下狠打,扯着他们领口怒吼,“他们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明不明白!”他的拳头一下下落了下去,围在周围的士兵们憋得红了眼,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副将心头酸涩,被打的士兵们默默扛着揍,灾民的鲜血和他们自己的血泪狼狈混杂着尘埃,天空之上的秃鹫被鲜血味吸引了过来,围着灾民的尸体不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