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窃窃私语不断,议论之声逐渐嘈杂,前方的薛将军同诸位将领已经出来恭迎,也满脸纳闷地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护送车队前来的官员与薛老将军的关系不错,他意味深长地抚了抚胡子,笑道:“将军若是猜不出来,不若就让人将这些东西卸车好好一观?”薛老将军虽然不知道这能是什么,但他知道必定是对他们有用的好物,老将嘴唇翕张几下,既愧疚又感动道:“臣有愧,让圣上如此忧心至此。”这句话一出,诸位将领的神情都显现出了隐隐的羞愧。圣上如此待他们,三番两次地往边关花费大财力物力地运送东西,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原本以为薛远带来了如此多的粮食就已经是朝廷能拿出来的极限,是朝廷他们的爱重和信任,此时才知,朝廷对他们远非如此。这怎能不让人羞愧,又怎能不让人激动?官员安抚他们道:“诸位将军何必愧疚?尔等保护我大恒边关安危,为我大恒百姓出生入死,我大恒有如此海晏河清的盛世之景,都全赖诸位将军。”说着,他反而深深行了一礼,“应当是我等感到愧疚才是。”薛远来到的时候,就见到他们在彼此说着客套话。他听了两句不耐,直接让士兵前去卸车,去瞧一瞧圣上派人送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见他如此,客套说了几轮话的人都停住了话头,一同期待地往车上看去。不到片刻,里头的东西就露了出来,人群之中不知是谁猝不及防,惊声叫出了声:“竟然是冬衣么!”士兵们顿时成了乱哄哄的一片,争先恐后想要探头看上一眼,“什么,冬衣?”“朝廷给我们送了冬衣?”薛老将军当即在人群之中点了五个士兵上前,让他们换上了冬衣。崭新的冬衣一上身,暖意和柔软的感觉就袭了上来,士兵们把脸埋在冬衣里,只觉得不到片刻,全身都热得冒汗。薛老将军看着他们的样子,惊讶:“这冬衣见效竟然如此之快?”士兵们七嘴八舌地道:“将军,这冬衣特别的热,而且很是轻便,我们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了。”薛将军半信半疑,亲自拿起一件冬衣穿上了身,过了片刻,他脸上闪过震惊,随即就是大喜。其余的将领耐不住心中好奇,也上手试了一试,大为惊奇道:“这冬衣怎么如此的轻便!”官员含笑不语,待到他们追问时才给他们细细说了一番缘由。诸位将军知晓缘由之后,耐不住高亢的惊喜,匆匆跑去准备分发棉衣事宜。官员与薛老将军多日未见,两人落在之后慢慢说着话,薛将军已吩咐人手下去备了饭,准备了酒菜。他们二人往军帐中走去,薛远想借机问一问京中事宜,也跟着一同前去。落座之后,酒过半程,从京城出来的官员突然一笑,低着头神神秘秘道:“薛将军,你远离京城不知,京中之后应当要发生一件大事了。”薛老将军道:“哦,是什么事?”薛远正好夹起了一块鸭肉。官员笑着道:“圣上对一女子一见钟情,已准备将这女子收妃入宫了。”薛远手上一停。不可能。薛远完全嗤之以鼻,他非但不信,心中还觉得好笑,他想要继续淡定地吃着饭,可手却动也动不了。一旁的薛老将军已经在拍手叫好,哈哈大笑。不断追问其细节,那官员说出来的话好像确有其事一般,关于圣上的话,他也敢造假吗?那如果不是造假呢。鸭肉上还有蜜色的汁水留下,这汁水因为夹筷人的手在抖,也极快的从皮肉上滑落了下去。薛远将筷子一扔,大步走出了营帐。黄沙漫天,冷风裹着沙子往脸上冲,一下下打再脸上,寒气再从肺腑曼延四肢。半晌,他钻回了营帐,问:“圣上要收妃入宫?”声音干哑。京官道:“……确实,圣上……妃子入宫……琴瑟和鸣。”薛远好像是在认真的侧耳倾听,可跑进他耳朵里的话却变得断断续续,忽近忽远。良久,等营帐里面没人说话了,等薛将军一声声地呼喊薛远的名字从怒火到紧张,薛远才回头。他道:“我知道了。”薛远在城墙上站了一天,冷风嗖嗖,他知道冷了。月上高空的时候,他去找了薛将军,眼中的血丝在烛光之下若隐若现。薛将军皱着眉问他:“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北疆事宜稳定了,”薛远没答这话,他将营帐的帘子打开,吸着外头的冷风冷气,每吸一口就是泛着酸气的苦,“薛将军,悉万丹的人得过了冬才能打过来,他和日连那自顾不暇,最起码,北疆会有一个月的清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