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西夏皇子准备在暗地里做些什么,以出了这口莫名的火气。顾元白在等今年的第一场雪。京城中的雪往往十二月份就会降了下来,且还是鹅毛大雪那般的下法,时时一夜过去,外头已是一脚能盖住脚裸的厚厚积雪。一到冬天,人人都在等着雪,好像不下点雪就不是冬天一样。顾元白也在等着,等一个瑞雪兆丰年。他躺在火炕上,薛远送给他的那两匹狼也舒适地伏在炕旁,热气不止让顾元白觉得舒服,也让这两匹狼舒适极了。跟着顾元白一段时间,这两匹狼被养得倍为慵懒,有事没事就趴在地上不动,除了吃就是睡,每日跟着顾元白出去放风的时候是一天当中最有精神的时段,抖擞得英俊又神武。不过它们虽懒,但是聪明,知道谁是赏肉的主子,因此格外讨好顾元白。就像这会,顾元白甫一从床上移下脚,两匹狼便积极撑起身子走了过去,蓬松的灰发柔软,圣上的脚就直接落在了狼背上。顾元白哭笑不得,从狼背上移开,“你们真的是够机灵。”他伸手揉了几把狼,正要收回手,狼就探过了头,用猩红的舌头亲昵地舔着顾元白的手心。狼头巨大,利齿就在手旁。顾元白拍拍它的狼头,“见手就舔,哪来的坏毛病,干不干净?”田福生捏着嗓子道:“咱们圣上的手必定是干干净净的。”“朕是说它们的舌头干不干净,”顾元白反手掐住了狼头下颚,扳开大嘴,去看狼匹呲出口的牙齿,“它们可洗过澡了吗?”专门照顾两只狼的太监上前,“圣上,前些日子刚洗过的。”“还算干净,”顾元白一个个检查牙齿和口腔,看得其他人胆战心惊,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放过了这两只狼,“不错。”这两只狼还没有正式的名字,顾元白就大狼小狼地叫他们,更为俊一点是大狼,另一只就是小狼。顾元白让人牵着它们下去喂食,宫人端上温水净手,他随口问:“京中盘炕的人可多?”“听起来是很多,”田福生喜滋滋地道,“圣上觉得好用的东西,百姓们也都觉得好。听说外头热闹着呢,盘了炕的人家吹嘘火炕的妙处,没盘炕的人听着越发好奇,京城里头的木匠忙得很,吃饭也只有几口的功夫。”顾元白笑了,“真让户部尚书又开了一个进项。你看户部尚书如今这个铁公鸡的样子,同以往真的是区别大了。”“户部尚书是越做越尽心了,”田福生道,“顶好的良臣。”自从顾元白因为爱惜户部尚书的才能而提醒其莫要和太府卿结姻后,户部尚书便开始在自己的职位上发光发热,为顾元白尽心尽力,比以前都拼命了好几倍。顾元白点头,正要说话,外头忽有人来报,“圣上,边关送来了东西和折子!”顾元白立刻道:“呈上来!”通报的人连忙走了进来,将一尊沉甸甸的木盒呈了上去,宫侍检查之后,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被冰块冻住的血淋淋的人头!顾元白呼吸一顿,他上前定睛一看,虽然他从没见过这个人,但他还是很快认了出来:“悉万丹!”“是,”通报的人道,“北疆传来消息,悉万丹的部族冬日无粮,妄图偷袭我军,却被我军发现,一场混战之中悉万丹就被我军斩于刀下。”顾元白顷刻之间福至心灵,“砍了悉万丹是谁?”“薛将军。”通报人道。这个薛将军,是薛平薛老将军,还是薛远薛将军?顾元白压下这句话,心中直觉能做出送人头这事的非薛远不可,“悉万丹的头颅送给朕做什么?悉万丹死了之后,契丹八部的其他人现在又是如何?”一个悉万丹死就死了,之后的事若是处理不好才是麻烦。通报的人呈上厚厚的信封,“您一看便知。”顾元白接过信纸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原来是悉万丹的部族也受了蝗灾之害的影响,虽比日连那好些但也没好上多少。接受了日连那的残兵之后,很快,悉万丹便没有了粮食。但悉万丹不是日连那这等的莽撞之辈,他提前设好了埋伏,再引大恒士兵交战,打算以俘虏来换粮食。接战的人正是薛远,在故意激怒薛远时,悉万丹曾大笑嘲讽道:“汝主是个未离母乳的小毛头子,病得风吹即死,要是来到我面前,我一指而捏死之!”先前无论怎么挨骂都笑眯眯的薛远,在这句话中变成了面无表情,盯着悉万丹的眼神阴沉。他没有受激将法,悉万丹只好带队撤回。而等深夜时,更是声东击西,派日连那、自己的儿子与麾下大将乌南四路进攻,准备从关口长驱而入抢粮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