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颂帕的焦虑也是歪打正着了。
在徒劳地忙碌和思考了一通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颂帕捏着他的老式手机,颓然坐倒在了床侧。
他饲养的几只用来试验降头效果的灰色小鼠因为没有吃饭,在鼠笼里吱吱作响地闹腾,吵得他脸色灰绿一片,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走到笼子前,吱地捏死一只跳闹得最欢快的,血肉模糊地将它抛弃在了笼底。
其他的老鼠瞬间噤声,各自选了笼子一角,把自己蜷缩起来。
颂帕的心却没有因为这样的杀戮而轻快分毫。
他晃着带有鲜血的巴掌,回到了床边,重重地对着那靠墙的黄泥坛子们叹出了一口闷气。
他的一缕头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可他无心打理。
平时的颂帕是相当体面的,鲜少出现这样神经质又不受控的时刻。
如果对方用自己的血下降,第一时间反咒回来,他倒不会像现在这样烦躁。
降头师的斗法是很常见的。
各凭本事,但看鹿死谁手就是了。
可南舟那轻轻巧巧的一句交流学习,让他彻底摸不透他们的打算了。
他百转千回地念叨着这四个字,翻来覆去地咂摸,硬要从中品出些滋味来。
颂帕可不信对方是真正想从自己身上学到什么。
难道是复仇?
自己之前用降头杀死的人不少,难道是他们是特地受了旁人的雇佣,来找自己寻仇的?
或者南舟是天赋异禀的降头师,年轻气盛,想来挑遍所有的降头师,证明自己的实力?
总之不可能是真的来交流学习的。
颂帕将手机在掌心里攥出了汗,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回拨回去,问个究竟。
然而,直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男音,他才发现,对方根本是用海滩游客中心的座机电话同他联系的。
换言之,对方完全知晓他的电话、位置。
而当对方不想理会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无法轻易联系上对方。
在颂帕焦虑难眠地在床边来回踱着步,反复揣摩南舟心思时,南舟他们已经结束了一波在附近水上夜市的玩耍,揣着一肚子海鲜,在停在浩瀚星空下的越野车里休息下了。
面对眼前的情境,他们的确是很放松的。
用江舫的话说,那就是
操纵降头的既然是人,就很简单了啊。人是很好调理的。
有了这句话做定心丸,就连李银航也不再着急。
她合身睡在了后座上,因为玩得太累,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拆。
南极星拱进了她丸子头的发隙中,自以为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落脚点,就把自己藏在里面,酣然入睡。
南舟在放平的副驾驶座位休息上。
江舫则在主驾驶位上。
南舟睡不着,正把指尖抵着江舫贴身垂下的手指上,弹钢琴似的,一根根数过去,又一根根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