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先已经知道了纸牌的顺序、纸牌的厚薄,就在脑中自然建立起一个类似书本的立体模型。
戴学林的洗牌动作相当于把书拆了,对牌的方位不断做出修正,他当然记得每一页纸去了哪里。
除非是江舫那种完全接近人体极限的高速洗牌,才会对他的建模速度造成干扰。
南舟笼统地答道:这很简单。
说着,他又看向了戴学林:你切牌的速度也
等他注意到戴学林的面色已经接近了铁青,看上去随时会窒息晕厥,考虑到接下来的游戏可能还需要他,于是他斟酌了语气,客气道:不是很快。
江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实际上,姜正平也并不很想知道南舟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思考时间。
21点记牌,从来不违反规则。
自己作为场外之人,也插过嘴干扰过赌局,也根本没有指责南舟的行为。
在赌注上,他还是可以提出意见的。
之前规定了每局最高赌注为10万积分,江舫这回直接喊到10万,加上先前他赢的1万,已经超过应有的上限了。
可江舫就算减去1万赌注,9万积分和10万积分相比之下,对身为庄家的戴学林来说,也是致命的。
他在先前的几盘赌局中输得体无完肤,根本给不起这么高的赌注!
姜正平正心惊间,指背忽然火燎似的一痛。
趁他本能一缩手的间隙,江舫在拿回了牌勾的同时,也取回了排位第16张的牌。
黑桃10+红桃a,一副标准的黑杰克。
他用食指在并排而立的两张牌缘上轻轻一撩,抬起眼睛,看向对面已经面若金纸的戴学林,和他面前那张可怜巴巴的2。
无论如何,他也拿不到比黑杰克更大的牌了。
江舫还什么都没有说,戴学林胃里就像是被一只巨手攥了一把,一阵尖锐的刺痛后,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
他发颤的膝弯慌乱地怼着椅子往后一退,来不及撤身,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他身边的文嘉胜、戴学斌纷纷惊立。
整张牌桌上,只有获胜的江舫不动如山,依旧稳坐原处。
因为过度紧张,戴学林吐了个头脑空白,直起腰来时,隔着朦胧的视线看去,只觉天地都在变形,柔软如蛇地此起彼伏,眼前的地毯、桌面,统统变了形状,颠簸着扭曲着鼓起、陷落,把他渐渐包裹在中间,面团一样揉挤按压。
他的指尖抠紧了桌缝,指尖充血,犹自不觉:我付不起
江舫已经把自己的牌掷回了牌堆中,把桌面上所有的牌都整拢在一起,用左手单手掌握,一张张从左手弹射向右手。
速度是卡着对面戴学林的心跳鼓点,一下,又一下。
戴学林嗫嚅:我没有10万积分
江舫摆出了很好商量的架势:9万也行。
戴学林几乎要把头窝进胸口里去,机械地重复:没有
江舫笑意不改,语气轻快地提议:你不是还有手和脚吗?
戴学林嘴巴微微一动,看起来还想呕,可惜胃已清空,吐无可吐。
江舫打量着他,口吻仿佛是在掂量肉架上悬挂的片猪:按照之前的估价,手脚加起来一共值4万积分,心脏值5万,正好9万呢。
姜正平一愕之下,后背密密麻麻地攀上了鸡皮疙瘩,脑中的逻辑链也逐环连通。
这人恶毒得简直像是计算好的一样!
打从进入赌场那一刻起,江舫就从没打算和他们玩概率。
先前,他毫无保留地展现能力,一是为了赢,二是让他们尽快注意到规则中的漏洞,引诱他们修订规则。
然后,他就可以以此为要挟,趁机补充上他想要的规则,利用他们求胜求翻盘的心理,然后,在轮到戴学林这个已经积分几乎告罄的玩家时,实现这绝对的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