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才有了他纵火烧桥的举动。
为了给自己的逃避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他积极请战道:我回城堡看看,再找找有没有活着的人。
江舫眼望着对面,神色冷淡:嗯。注意安全。
队员微松了一口气,手持枪械,转身投入树林。
他试图用奔跑来消解心中的不安,满脑子却都回荡着江舫刚才和自己的对话。
那种心悸盘桓心头,始终无法抹去。
舫哥,你说什么?
我说,诅咒已经开始融合了。你也看到了,城堡里的人发疯,大概就是因为碰触到了别人的身体,持续数秒,灵魂就可能实现交换,以这些人的认知,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只以为自己遇到了魔鬼。这种空间上的交换,不是公爵的行为带来的诅咒,是东岸的基思带来的诅咒。
而西岸城堡里的公爵有穿越时间的能力,他的思维不受时间限制,可以穿越到任何一个时间点。所以,他有权限看到我们为了对付他们,采取的一系列举动。
江舫说:所以,公爵可以在任何能接触到基思的时间点,提前去提醒基思,防备我们接下来的一切动作。
基思掌控空间,而公爵掌控时间,你到对岸去,对方会预料到;你不过去,对方也能预料到。
说到这里,江舫注视着他:我想让你过去提醒他们,小心身边的所有人,小心一切可能的碰触。
可就算是这样,也许基思也能预料得到呢。
即使已经过去了十数分钟,队员仍记得,听到江舫这番分析时,他内心那种恐慌和震撼混合的感觉。
他不愿单独过桥,去面对这样未知的前景。
在队员心神激荡,魂不守舍之际,一棵树后陡然蹿出一个疯癫的黑影,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这具身体内里的灵魂不知道易过几任主人,躯壳却已经是遍体鳞伤。
队员被他抓握得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倒地疯了似的拼命蹬腿。
也许是过去了几秒钟,也许是过去了几个世纪,他总算挣脱了那双铁钳一样的手。
那人仰面朝天,浑身微微痉挛,像是虚弱已极的样子。
而队员手脚发软,匍匐着往外仓皇爬出几步后,忽然僵在了原地。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换了一个身体,那些人就会疯癫至此了。
而这也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了。
关于公爵,江舫的想法没有错。
公爵成了这两岸的世界序列中一架脱轨的列车。
驾驶着这辆车子,他可以在自己的时空之轨上任意穿梭。
他和这世界所有的时间逆向而行。
公爵先生不讨厌这种感觉,他向来是喜欢冒险的。
如果没有基思,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把自己宥于这片华贵却单调的城堡里。
一切只是为了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的肉体会因为跨越了太长的时间维度而消亡,但他的精神,因为受到了诅咒,而永远存续。
他有时会将这坐标拉得极长,长到可以用时间的触须轻轻拍打那远古食草龙的尾巴尖。
那伸长脖子去啃食树叶的龙回过头去,却只看到草叶摇晃,晨露熹微。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旅行。
当然,也是一场注定孤独的旅程。
他也知道基思现如今面临的局面。
他当然会无条件地去跨越时间的屏障,去帮助他的情人。
江舫考虑到了这一层。
但他却没能考虑到,当属于基思的诅咒以病毒形式蔓延开来后,会产生怎样的混乱和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