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舫却怕南舟听得渴了,递来一罐微温的橘子汽水,单手启开,递给他。
南舟接过来,喝了一口。
因为还是不大熟悉罐装饮料的构造,他的嘴角流下了一点带汽的水液。
江舫抬手,很自然地替他擦了擦嘴角。
随即,他的指尖顿住了。
这个动作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教堂,万千日光透过破碎的彩色玻璃,将二人的面目分割得光影明晰。
膝盖下是粗粝破碎的瓷片,圣母染血的头颅歪靠在他的膝旁。
南舟面颊上污染了大片的血污,被江舫扶起身来时,他一头凌乱的黑发自然披落,整个人像是一头温驯的小羊,将脑袋抵到了他的胸口,嘴角淅淅沥沥地垂落下鲜红的血。
江舫还是来得太晚。
南舟的血几乎流干了,现在像极了真正的一个纸人,就连重量都轻了许多。
江舫略粗糙的指腹在南舟沾了一点汽水的下巴上停留片刻,开始逐渐上移,温柔地试图擦去记忆里那些血污。
南舟:嗯?
他有些迷茫地应承着江舫突如其来的温情和抚摸,浑然不知他在为另一个时空中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细心而徒劳地做着清理。
教堂之中,江舫托住他的下巴,咬破道具中的血瓶,用舌尖撬开他发冷的齿关,一点点渡给他。
他的口中也有自己的血。
二人在神的瞩目下,唇齿交融,交换着背德的、带血的亲吻。
教堂中的南舟意识模糊地唔了一声,面色苍白,流露出平时罕见的、纸一样的脆弱感。
现实中的南舟,在江舫突如其来的亲吻中迷惑了。
两个时空中的南舟,不约而同地把手掌扶到了江舫的心口,喉咙间无意识发出嗯、唔的低吟。
教堂中的江舫结束了这个亲吻后,平静地把南舟被血染得湿漉漉的头发理齐,别在耳后,轻声对南舟耳语:你不是说要走吗?
我不困住你了,你起来,我送你走。我们一起走。
他想要起身,却因为胸口肋骨重伤,又和伤重的南舟一起跪倒在满地的狼藉中。
江舫觉得自己这时的无能为力熟悉至极,又可笑至极。
于是他埋在南舟带血的发间,和他摆出天鹅交颈一样的姿势,同时轻笑出声。
他说话的节奏不紧张,连咬字都是又轻又柔,隐约带着股神经质的病感:南舟,你还醒着吗?跟我说说话吧。
他怀里的人不答话,倚靠着他,呼吸渐轻。
江舫动作温存地将他往自己怀里送了送,却异常凶狠地咬上了南舟的后颈。
他用尽了浑身的气力,牙齿仿佛连通了心脏,咬得胸口都开始发热发酸,像是野兽给自己的爱侣做上永久的标记。
血腥气弥漫开来。
南舟果然被疼痛唤醒,弓了弓腰,半阖着的眼睛张开了些:
舫哥?
因为他的额头被磕伤,一缕鲜血流经他的眼睛,打湿了他的睫毛,从他的眼角蜿蜒滑落,显得异常美丽而易毁。
此刻,南舟每说一个字都会牵扯到受伤的脏腑。
但他说得很慢,因此听不出什么疼痛的余音来:你西岸,怎么过来的?
江舫照他额心轻轻亲了一口,不去回答他的问题:你会好起来的。我再喂你一点补血的药,把你放到仓库里,我带你走。
说着,他刚要动作,南舟却扯住了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