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朦胧之中,楚凡睁开了眼,他的视线满是模糊,经过长时间的对焦后才看到纯白的天花板,他想挪一挪脑袋看看旁边,但只感觉整个人空虚无力,头昏脑涨,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足足花了好几分钟才完成。
楚凡第一个看见的是各种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有营养输送管,有输血管,也有导尿管,它们和一整套急救设备连接在一起,从这些设备,楚凡很快判断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ICU急救室。
楚凡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似乎停留在注射血统后热流涌动的一刻,热流涌到喉咙以后就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血统效果太猛,不受控制地进入狼人化开始大搞破坏?
楚凡艰难地移动着视线,终于是看到了墙上的日历,他稍微计算了一下时间,惊愕地发现离自己注射血统那天已经过去了7天!
一时间,楚凡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了!一定是像自己想的那样,血统效果太强悍,无意识进入狼人化后,他在不死军闹了个翻天覆地,打穿先锋营,揍翻红缨,干垮拉布尔,最后和洛忧少将血战,互杀几千招后这才落败,最后在ICU里醒来!
就在楚凡满意地沉浸在臆想中,试图脑补和洛忧拼杀的细节时,旁边传来了洛忧本人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这个声音中断了楚凡的臆想,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洛忧,勉强地咧嘴一笑,说:“洛忧少将,拼杀一场,多有得罪。”
“什么拼杀一场,多有得罪?”洛忧眼中出现了莫名奇妙的神色,显然不明白楚凡在说什么。
楚凡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也许他还没对上洛忧,就被拉布尔或者红缨击败了?不过也不丢人,自己是新晋进化者,打不过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怎么了?多正常!
洛忧看着兴致勃勃的楚凡,神色有些迟疑,嘴巴几次张了又合,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沉声说道:“楚凡,你知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楚凡心想,反正自己已经是狼人进化者了,不管战绩如何,成为进化者这一点是跑不掉的,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真实答案,就摇了摇头,静候洛忧答复。
“你出现了进化排斥。”短短八个字,瞬间把楚凡打入了一个无法爬出的深渊。
进化排斥,这是个只存在于教科书上的名词。
进化排斥是指有一部分人天生携带某种特殊基因,这种基因对于人体本身来说无益无害,并无特殊效果,可一旦有外来基因进入,这种特殊基因便会和外来基因发生排斥反应,引起各生命系统的全面崩溃。
在崩坏降临之后,各国科学家在极个别人体样本上发现过这种特殊基因,样本的数量很少,实在太少了,少到科学家拼死拼活也找不到几个活体,最初几个样本又不幸在实验中丧生,最后导致“进化排斥”这个名词只能出现在教科书里,再无实例。
除了对血统排斥,这种特殊基因还会锁死人的进化树状图,这也就意味着,该基因的携带者不仅永远无法在立方体获得血统,也无法通过后天的残酷锻炼强制开启进化树状图,虽然他们可以正常使用立方体兑换的道具,但永远只能是个普通人,无法在自身基因进化层面获得任何形式的提升。
如果说像洛忧这种拥有神之基因的人属于“天选之子”,那么对于进化排斥者来说,他们就属于彻头彻尾的“天弃之人”,他们被立方体抛弃,被进化抛弃,被神抛弃,此生都只能受困于凡人之躯。
最可怕的事是什么?不是弱小,是连变强的路都没有,变强这个选项生下来就从你身上剔除了。
当听到进化排斥四个字时,楚凡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刚才所有的臆想都烟消云散,雷击火焚,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无光的深渊,上不见天,下不着底,无法控制自己的前后左右,唯有被一片永恒的黑暗笼罩,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坠地与死亡。
楚凡是个很实在的人,他之前跟洛忧说的也都是实话,他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一个进化者,强不强不重要,只要能摆脱凡人的身份,成为小时候喜欢看的电影中的超级英雄,这就足够了。
然而楚凡从未想过,进化排斥,这种千万分之一,不。。。应该说是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从这一刻起,他的所有幻想都被残酷的现实强制剥夺了。
在无助于茫然中,楚凡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洛忧,声音也变得嘶哑,带着哭腔说:“少将军。。。求求您。。。帮我想想办法。。。我求求您。。。”
洛忧默默地叹了一声气,摇着头说:“我做不到,立方体的任何东西,我都有办法兑换,但我无法抹除进化排斥。不仅是我,谁都做不到。正常来说,如果进化排斥者注入那么高级的血统,几秒内就会引起基因排斥,全身爆血而亡,我能保住你的命已经很勉强了。”
楚凡流出了眼泪,哽咽道:“不能这样。。。我可以很弱,但我不能失去希望,不能连一条变强的路都不给我。。。”
“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你永远会是个人类,在这一点上,我很羡慕你。”洛忧拉了一下自己的帽檐,将医护设备调整为监护模式,默默地说,“进化排斥的事不怪你,那个A级狼人血统就当我白送你了,你还有一个A级的兑换额度,想要什么器具我可以帮你去兑换。”
楚凡哽咽地看着天花板,啜泣道:“我只想要我的梦想,我一直在追逐这个。”
“如果光靠追逐就能实现梦想,我现在已经和她团聚了。”洛忧背对着楚凡,脸上也不知是何表情,他就这么默默地向门外走出,最后留下一句话,“这个时代最残酷的地方,就是它剥夺了所有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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