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令整个长安不死军震慑的一幕发生了。
密密麻麻的鹰旗军士兵开始收拢,最里面贴着城墙的那批士兵蹲下了身,让身后的同伴踩在自己身上,踩上去的士兵挤出了一个坡度,又让再后面的士兵踩上,再组成一个新的坡度,如此反复叠梯。
古有神工,名为浮屠,讲述凡人不甘被困于茫茫尘世,以万世之力铸造通天高塔,意欲登天。
不过是神话罢了。每个听过故事的人都会这么讲。
而此时,几十万鹰旗军士兵汇聚在一起,组成了血肉人梯向长安城墙攀爬而来,最下面的士兵在承受超出极限的重量以后,血肉扭曲,骨头断裂,一声不吭地垮了,他们纵然身死,但身体却依旧成为了人梯的一部分,成为了通往希望的垫脚石。
越来越多的人被踩死,但又有越来越多的人踩着尸体不断攀爬,几米,十几米,几十米。。。尸体越来越多,所组成的坡度也越来越厚,人梯越来越高。
对于长安的城墙高度来说,它就像大漠天堑一样不可逾越,但此时,鹰旗军却是以自己的身体化作登天的阶梯,硬生生攀到了长安城墙的边缘,以凡人之力突破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冯云踏着那些死了或还活着的同伴登上人梯,奋力攀爬到了最上方,他本人离城墙还有不小的距离,但当他踮起脚,将墨骨托举至最高处时,墨骨的身体已经被托到了城楼护栏,不偏不倚地摆在洛忧面前。
这一刻,破晓已过,朝阳从天边升起,驱散黑暗,告诉世界这是一场新生,辉光洒在墨骨娇小的身躯上,仿佛将她整个人点亮,成为了洛忧视线中的唯一。
冯云抬起头,透过护栏缝隙看着洛忧,他咧开嘴一笑,意味深长地说:“破虏将军,接过她吧。。。咱们就这么点愿望了。”
80万鹰旗军,有人倒在营救墨骨的路上,有人倒在保护墨骨的途中,也有人死后成为了登天的阶梯,他们死处不同,死相各异,但在洛忧眼中,他却看到80万人同时朝他伸出手,80万双手一起托举着墨骨,将她托到了自己面前。。。
在不死军诸将的瞩目下,洛忧颤抖地伸出了手,披着朝阳,穿透凛冽的寒风,最终触碰到了相识42年的故人,将她抱在了怀中。。。
冯云终于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朝阳的辉光映射入眼瞳,照亮了孩童般的纯净,他知道,自己接下来是死是活都没关系了。
然而,这种纯净却是刹那间就被残忍击碎。
洛忧刚刚接住墨骨,还没来得及抱稳,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传来。
“咻!”雕刻着十字纹路的箭矢撕裂朝阳,穿透护栏缝隙,径直贯穿了墨骨的脖颈,撕裂动脉带起一片飞血,巨大的穿透力后续不止,直接灌入洛忧的心脏,将两人的血融在了一起。
绝望的冰寒在心脏开始扩散,洛忧呆呆注视着被射穿脖颈的墨骨,视线发颤,僵硬地看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遥远的十字教会阵地,身披教皇羽衣的霍安里森骑着独角兽屹立于朝阳的辉光中,他手中持握着圣银制成的猎弓,保持着刚刚放矢的动作,很快手一松,将猎弓交给了自己的侍从,面向洛忧,微笑地在自己胸口划了一个优雅的十字。
冯云绝望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的希望之火在刹那破灭,紧接着,十字教会的骑士冲击线终于波及到了人梯,犹如闸刀般将整个人梯彻底冲断,所有还活着的或已经死了人都一起坠向了深渊。。。
“咳。。。咳。。。”令人心碎的咳血声唤回了洛忧的意识,他呆呆看向怀中的墨骨,墨骨无助地咳着血,眼神涣散,生命色彩在那双漆黑眼眸中快速流逝,这一箭是彻底奔着致死去的,直接洞穿了脖颈的主动脉,血怎么都捂不住,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救她。
“冷。。。冷。。。”墨骨伸出了惨白的手,在颤抖中胡乱抓住了洛忧的衣袖,咳着血无助地说,“我。。。咳。。。我好冷。。。”
洛忧的身躯在寒风中不停发颤,他从没有这么慌乱过,手足无措地将墨骨搂入怀中,替她挡住了寒风,用体温给她取暖,从哽咽的声音可以看出,洛忧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了,他颤声说:“没。。。没事。。。我给你取暖!乖,我抱着你!这样就不冷了。。。”
洛忧话音落下的一刻,明显感觉到墨骨轻轻将头搭进了他的怀中,洛忧第一次在这个女孩身上感觉到柔弱与无助,短暂的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拉长,如果可以,洛忧真希望它能再漫长一些,好让他能想出拯救墨骨的办法。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当墨骨的身体最后一次发颤,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墨骨死了,死在希望的终点,惨淡又悲哀,一如过往的人生,这个世界似乎从来没有对她温柔过,而最终,她死在了相识42年的故人怀中,在这片凄凉的乱世风雨,这可能是最后的幸运。
漫长的拥抱,漫长的沉默,洛忧一直抱着墨骨,似乎是想用体温将她唤回来,但这是做不到的。
洛忧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将墨骨的尸体放在了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帮她拔出了脖颈的箭矢,动作很轻,没有将贯穿处撕裂,他不想给这幅遍体鳞伤的身体带去更多伤痕了。
不死军将领们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这些从战火中杀出来的悍将此时只感觉天昏地暗,气郁心结,有的甚至闭上了眼,不敢直视这一切。
“红缨。”突然,红缨听到了洛忧的呼唤,她应了一声,以为有什么事要做。
“拉布尔。”很快,洛忧叫了第二个人,但奇怪的是,拉布尔现在并不在城楼,他的体型也不可能登上城楼,拉布尔正在城中待命,不可能听到洛忧的呼唤。
“霜狼,影切,江武龙,虓虎。。。”洛忧不断呼唤着名字,这批被叫到的人有些在场,也有些和拉布尔一样在城中候命,终于,不死军将领们意识到,洛忧并不是在呼唤他们,而是在点将!
100个名字,代表着不死军战力最强的100名沙场悍将,点将完毕,赤红如火的赤伞出现在洛忧手中,扭曲,形变,幻化出了漆黑如深渊的玄铁,在诡异能量的加持下透露着比鲜血还要猩红的寒芒,无数纠缠盘虬的神秘纹路如同毒蛇般在剑身缠绕,最终全部汇聚在了刃末,凝为血狱!
呼啸的寒风肆意吹拂,洛忧背后血翼轰然启张,赫然是进入了血裔形态,当洛忧抬起头,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双瑰红眼眸不断流出悲伤的泪水,穿透凛冽腥风,穿透大漠风沙,犹如恶鬼般落在十字教会阵地,落在微笑的霍安里森身上,最终道出震撼人心的两个字:“冲阵。”
喜欢崩坏:起源()崩坏: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