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初秋的雨,格外清冷冻人,仅有的翠色也雾蒙蒙的。
黛色屋檐下的水珠练成一道水色的珠帘,落在地上起了白色的水雾,像她眼睛里的泪,早已坠如雨帘。
一阵凄冷的风吹过,屋子里传来宁如鸢凄惨的呼声:“听澜!”
院子外的东厂侍卫,以隋明为首,纷纷下跪,脊背挺直的跪在了雨中。
万长安,是带着满足又幸福的笑意走的。
在梦里,他做了一回完完整整的男子,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了显达的人生,一生圆满。
“你说过的,会陪我一直走下去的,你说过的!”
宁如鸢跪在床前哭到声嘶力竭,手一直紧紧攥着万长安冰凉的手掌不肯松开。
她身子抽搐起来,脑海天旋地转:“听澜,听澜,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隋明跪在地上,脑海里回想起这十年督公与宁娘子在海上的每一日,他们是幸福的,每一日都是。
隋明哭腔声浓:“宁娘子,莫哭了,督公还没走远,怕您难过呢。”
宁如鸢跪在地上,头抬看去屋顶,身子晃晃悠悠起来,语声沙哑的道:“以后,得叫我万夫人。”
她起身看着东厂一众万长安的亲信:“我是万长安的妻子,你们得叫我万夫人。
我为他置办灵堂,我为他抬灵位,我为他素衣裹身。
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她什么都可以答应万长安,唯独这件事,她不。
灵堂就在江南万府搭建,隋明将消息散了出去。
没过几日,万琢玉便赶到,同来的还有朝廷的同僚,以及那受了万长安势力庇护的宁家兄弟。
他们一走来,便看见自己的妹妹宁如鸢魂儿都没了,消瘦的跪在灵堂前烧纸。
宁家人眼睛都瞪圆了,相互对视一眼,这要让家中父母知道了,只怕是要闹翻天了。
他们一直以为宁如鸢是在北境为皇后做事,没想到,竟跟自私背着家族跟太监做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