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汤伟平说,他和沈临波的过节始于三年前,在沈临波被打1年后。但在这三年中,警方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曾经和沈临波产生过交集。
那么,他为什么选择在三年后才对沈临波进行报复呢?对于这一点,汤伟平始终没有自圆其说。
其四,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个深绿色布包里,有一份厚厚的手写材料。虽被鲜血浸染,但经侦查技术辨认,其应当是对现任广济村村主任违法犯罪情况进行举报。
沈监波要反映的事情与他被汤伟平撞击,有关系吗?
这一连串的疑点始终悬而未决,陶建浩决定去看守所提审上诉人。
在审讯室银白色的灯光下,陶建浩清楚地看到了上诉人汤伟平眼里那无可名状的惊恐。
他眼窝深陷,里面藏着两颗布满血丝、保持高度警惕的眼球,右边太阳穴青了大片。
看守所民警说,前几天汤伟平和同室的人无缘无故地打了起来,被狠狠闷了一记老拳。
讯问期间,他的目光几乎从未离开过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有几次还偷偷地往门外张望。
此外,他的双手自始至终紧握成拳,陶建浩无意的咳嗽声都能让他突然一惊。
“聊了这么久,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回去了。”
两个小时的沉默后,陶建浩故意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来。
“检察官,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谈?”
汤伟平惊慌起来,他终于开口了。
陶建浩和同事对视了一下,说:“你的任何顾虑,都可以和我说。”
等到陶建浩重新坐了下来,汤伟平又一次紧闭嘴唇,不再说话。
陶建浩想了想,说道:“我能做到的,只有给你提供一些供你参考的信息了。你的律师前期非常积极地争取民事赔偿,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争取对你宽大处理。”
“但是,沈临波家提出的条件,你又无法接受。这样前后争取了多次,最后没有达成一致。你是不是纠结在这里呢?”
“你……你说什么?我不接受?”
汤伟平的脸上流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
陶建浩解释道:“其实,沈临波家里提出的要求并不是我们办理案件中最高的,只有30多万块钱。但是,你最终没有同意。压价、砍价,最后放弃,所以沈临波家属提出一定要求判处你死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汤伟平苍白如纸的脸色上泛出一丝因愤怒而生的红晕,他的胸脯一起一伏,紧闭的唇间居然传出牙齿打架的咯咯声响。
汤伟平沉默许久,问道:“那我娘和儿子呢?”
陶建浩回应道:“老人家高血压犯了,在医院住了几天院,你的工友提前接她出院送回家了。你的儿子已经被你前妻接走,孩子已经不再上之前的幼儿园了,他妈妈想给他再转一家看看。”
陶建浩看到汤伟平的眼圈红了,嘴唇哆嗦起来,于是温和地问:“你很想他们,是吗?”
汤伟平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哭了起来。
看上去,汤伟平很想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来,他的袖子很快被擦湿了。
汤伟平在抠自己的手,直到抠出血来。很久,他低着头,问了一句:“检察官同志,我想问你个问题。”
陶建浩说道:“好啊。我在听。”
汤伟平停止了哭泣,问道:“我在这里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