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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起伏的胸口也在短时间内平复,瞳孔扩散,玉揭裘忽然镇定下来。说一点动摇都没有是假的。宛如狂风中觳觫的芦苇,即便是他,也微弱地觉察得到,自己即将被无法挽回的沼泽吞没的不安。然而,前路烟波辽阔,挣扎力不从心,玉揭裘连能否救回小狐狸都没信心,没有非要摆脱现状的动力,也不知到底怎样才能解脱。他变得出奇平静,睥睨着年长自己的掌门与师兄姐,踩踏着师弟妹的尸身,在他刻意下杀手前。“……麻烦死了,”玉揭裘最后的感想是这个,“就没让我省心过。”山下的风光很美。崖添的映山红开了,费绛琪和沈策才下山,就有些昏了头。即便偶尔也到鼎湖宗山脚的镇子游玩,但那跟都市可不一样。尤其还是崖添这样的繁华地盘。费绛琪和沈策多年没回过家,上山学艺,倒把自己学成了活生生的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似的。两个人一起御剑,沈策为了耍帅拐来拐去,费绛琪不信沈策,想去争控制,结果两个人从天上摔了下来。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崖添,两个人都戴了带纱的帷帽。他们下山是想帮玉师兄证明身份。不过进到都城时自报了身份,却被侍卫轰开了:“什么什么!不知道!”看着侍卫那坚决否认的样子,沈策和费绛琪都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反复叫他回去确认:“你去上头问问!你不知道,肯定有人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人也好,见过就不可能忘!”“你们去问问啊!”然而,对方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打死不翻供。仿佛在逐字逐句、郑重其事地敬告,崖添从未来过外人。那侍卫说话太坚决了,回头还叫来几个同僚,跟洗脑似的,冲他俩反复否认,坚决抗拒。沈策和费绛琪都被绕晕了,回去路上半天没说话。好一阵,沈策才懵懵懂懂地开了口。他说:“你说会不会……这世上根本没有玉揭裘这个人。”“啊?”费绛琪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吓到了。“毕竟他们一个劲说没见过、不知道。”沈策闷闷不乐地回答,“难不成玉师兄真的没来过?又或者,他变成别的样子了?”费绛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沈策果然还是小孩子,这些七七八八奇怪的想法也很多。她合乎情理地分析道:“玉师兄那么厉害,或许早已想办法自证身份,启程走了也不一定。”这是最可能的结果了。毕竟,玉揭裘总是什么都办得到。从认识他起,他们就没见他被什么难住过。就算办不成,他也总是从容不迫,或说笑或想其他办法。“再说了,”费绛琪说,“变成别的样子,做别的事,玉师兄就不是玉师兄了么?”沈策若有所思地反驳道:“要是我变得不像我了,尽做些我平时不会做的事,那我可不觉得那样是我。”没来由地,他想到了从前的某次讲学。师父让他们论道。玉揭裘就抽到过一个类似的题目。回去之前,他们还有其他想顺便做的事——回家探亲。所以很快便踏上了新的路。路途中,沈策又想起什么,问费绛琪说:“你喜欢玉师兄么?”费绛琪正在吃干粮,歪着头想了想:“我应该喜欢的是慕泽师父吧。”“啊?难怪你跟着玉师兄练剑,都只请教技法呢。”沈策好奇地凑近,“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慕泽师父的啊?”“嗯……我也不晓得。不过大家不都这样么?有的喜欢慕泽师父,有的喜欢玉师兄。”费绛琪笑了。都说近乡情更怯,费绛琪和沈策这下算感受到了。还在家门外,两个人就都手足无措了。费绛琪哆哆嗦嗦说:“你你你你紧张么?”沈策磕磕巴巴嘲笑她道:“有有有有什么好紧张,瞧瞧瞧瞧瞧你那样。”两个人谁都没比对方好,费绛琪家离他们来的那条路更近。大门没关,进去时,费绛琪敲了敲门。手心都是汗,她敲了一次,就放下手来,在衣服上擦一擦。一个妇人手持绣盘,往门外走来,随意吆喝着“来了”。她先抬头问:“找谁啊?”费绛琪望着她,一下说不出话来。沈策看着干着急,抢先一步替她说:“她是费——”他没能将她的名字说出口。因为那妇人已经惊讶得捂住了嘴:“你……你是……绛琪!”费绛琪支吾着没能发出声音,妇人手中的绣盘“咚”的一声落地。她拥抱上来:“绛琪!阿姐好想你啊!”那是费绛琪的姐姐。两姐妹还没开始抱头痛哭,就有人被她们嗷嗷直叫的动静吸引出来。一个男子手持簸箕冲了出来,瞧见泪眼婆娑的费绛琪,簸箕便“嘎”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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