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了黄眉一人,身躯摇摇晃晃的伫立在原地,好似喝醉酒的醉和尚,连站都站不稳。
“哈哈哈……哈哈哈……”
“贫僧……要死了。”
“佛祖啊……贫僧要死了啊……”
黄眉口、鼻、眼都在溢散出鲜血,整个人凄惨无比,苍老的他,一瞬间变得万般苍老。
完全没了年轻的生机。
他大口大口喋血。
随后双臂张开,仰天大哭又大笑,宛若陷入彻底的疯癫中般。
“我黄眉……居然要死啦……”
忽而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他伽趺而坐。
口中滴淌下一道血丝。
“我黄眉,三岁修佛,被誉为千年一见的佛门天才!真佛转世,佛心天生!六岁,我走出了小灵音寺,走遍西陵三百城……见路有冻死骨,百姓遵佛法而哀鸣不休,他们献祭儿女,扒皮抽骨……”
“这哪里是佛土,这是人间炼狱,是地狱啊!”
“那时的我,佛心震荡,我忿怒,我不信,我反抗……我想要开创新的佛法,想要改变这一现状,让地狱成空,佛土不再是地狱佛土,让万千百姓不入地狱……”
“从六岁到十岁,再到二十岁,三十,五十,百岁……”
“如今老僧七百三十六岁……”
黄眉仰起头……
血泪纵横。
“已经忘了六岁时候下的宏愿,老僧亲自坐在地狱之中,身居高位,修持以抽取百姓鲜血为源的佛法,成为修持炼狱的佛。”
“六岁的我,想要开创新佛法,可蹉跎一生,老僧……成了端坐地狱佛土,执掌炼狱佛国。”
“哈哈哈哈……”
黄眉血眸睁开,盯着地府阎王,盯着戴着猎王面具的吕太白……
他颤颤兢兢的将双掌合十。
他张嘴,想要诵念三岁时候刚刚开始修佛时候,最为纯粹的佛法。
可是……
他那枯槁干裂,布满血液猩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微微颤抖。
他却是早已忘了一干二净。
一句佛偈都诵念不出。
明明三岁的时候,他虔诚且向往。
佛心透亮且澄澈……
可为什么……
他现在。
一句都念不出来?
一滴宛如菩提琉璃的血泪无声的滑落。
砸在地上,恰如瓷器,炸的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