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这段感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后续了,尽管这个句号画得不那么圆满,不过她已经听到谈云舒亲口说过不止一次的道歉,以后这件事会真正地被岁月冲刷掉。
可是、可是……
谈云舒在她已经决定断掉一切的这一刻,又像六年前那样给予她希望,告诉她现在的自己可以自主一切选择。
方逾的思绪混沌一片,眼前浮现的一切很混乱。
一会儿是六年前的谈云舒说自己毕业就可以恋爱的暗示,一会儿又是今晚的谈云舒说可以自由选择跟谁在一起的明示;一会儿是六年前谈云舒在柳城大学花园里向自己递请柬的场景,一会儿是现在的谈云舒说自己不会结婚的画面……
有太多的时刻可以做对比,直让方逾觉得脑袋都快爆炸了,她紧紧地闭上眼,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双手在不知不觉中也握成了拳头,修剪得当的圆润指甲并不具有杀伤力,却也牢牢地嵌进她的掌心。
她倏尔想到了小时候试图去触碰月亮的自己,但睡醒以后,月亮就会消失,为此她苦恼了许久,也是那会儿,方芹告诉她,人生的遗憾就如同她伸手碰月,以为会发生的,到最后不一定会有结果。
这些时日来,她其实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跟谈云舒不能在一起的事实。
她清楚谈云舒现在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假的,那些眼泪那么烫人,只是她已经做好了遗憾的准备。
没关系,不过是恢复到原状而已,她们的人生轨迹相交过已经足够了。
现在谈云舒却又说了这些话。
但她不敢再信了。
可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又期许着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么些年下来,她跟谈云舒的关系从来就没有正经过,她们的真心也从来没有在同一个时间链接过。
“消遣”一词贯穿了她们的过去。
方逾大口呼吸着,心乱如麻。
她想,她真是个胆小鬼,她已经没了以前的冲动和勇气,她要考虑的有太多太多。
她甚至还记得挂在谈云舒房间里那副留守儿童画的夕阳图,那副图被谈云舒以两百万的价格拍下来。
想了一路,回到酒店以后方逾就把手机一扣,等洗过澡,她也没再看手机一眼,她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只是心脏又在撕扯着,胸腔发痛到她仿佛在寒冬跑了一万米,绝望和希望同时在她的脑海里打架,谁也劝不了谁。
现在要怎么办呢?她不知道了。
……
蓉城周日的天气也很毒辣,在机场贵宾厅坐着的谈云舒却浑然不觉,她戴着墨镜,周身的气压很低,她没什么表情,想要上前搭讪的人见她这样,都歇了心思。
谈云舒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她注意力全然落在了跟方逾的聊天窗口上。
昨晚到现在,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这次她没再质问,而是拍了自己认真吃饭、吃药的照片,绝不让方逾再担心,却都石沉大海,跟之前方逾说下个月再见那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