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被宁王旧部的老臣给强行按下来了,几乎哭天喊地求着他不要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否则便撞柱而死。
姬恂只好将话憋了回去,换成了几句中规中矩的人话。
……但听说几句人话说完后,朝堂上几个年纪大不服输的老臣气晕了一片。
朝堂上鸡飞狗跳,姬恂手腕强势,几乎硬生生将那些闲话给强压下去,妄图将“勤政爱民、同朝臣和睦”的名声给打出去。
然而未果,不出半年,全天下都知道新帝有张毒嘴。
民间甚至有传言,若同敌军开战,只管将新帝往阵前一杵,一张毒嘴能喝退千军万马,我方不战而胜。
甚妙。
不过新帝雷霆手段,上位不过半年便斩了一批贪官污吏,受灾县城免税三年,政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除了爱骂人些,倒也算忧国恤民。
入秋寒蝉鸣叫,风雨呼啸。
轰隆隆。
似乎又要下雨了。
明青宫内,姬恂一袭绣龙纹的玄衣,站在小矮柜边一如既往地给每件摆设擦拭灰尘。
殷重山匆匆而来,单膝跪在殿外:“陛下,江南有信传来。”
姬恂一怔,立刻道:“进来。”
殷重山飞快进来,行了个礼直接道:“周患前去江南办差,路过临安白家,便无意地去打探了一番。”
姬恂正在擦楚召淮不知道从哪儿摸得几块漂亮石头,长身鹤立,衣袍曳地衬得身形更为高挑颀长。
他装作不在意地继续擦拭着,随口道:“如何?白家可还有人欺负他?”
这是小半年来,姬恂第一次收到楚召淮的消息。
他还绷着帝王的喜怒不形于色,实际上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块干巾给揉碎了。
殷重山额头上不知是雨还是汗,他讷讷道:“听说……神医一直没回过白家。”
姬恂霍然回头。
轰隆。
大雨滂沱而下,惨白的雷光照亮姬恂苍白的脸。
不知是雷声还是其他,姬恂眼睛不受控制地狠狠一闭,手撑着小矮柜缓了许久,紧绷着下颌,努力制住内心翻江倒海的焦躁。
“去问问……白鹤知。”
殷重山道:“属下已去问了,白院使说四月底他们回临安的途中,他便下了马车,只背着个小包袱便走了,说是要四处行医,莫要寻他。”
明明这么多月过去,按照楚召淮留下的方子姬恂身上的毒已彻底拔除,可雷光阵阵好似又将他年少时的畏惧重新翻涌到心间。
四月底便走了?
连他外祖父都没见吗?
姬恂头痛欲裂,无数声音挤在脑海。
他孤身一人,又未带银钱,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伤害怎么办?
心疾未愈,若是发病时无人在他身边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