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委实叫人震惊。因为在秦宁的想象中,杨迁该是一个盖世英杰,侠肝义胆,正气凛然。必定是个剑眉星目的侠士。谁人能想到,洒脱不羁,文采飞扬的杨迁,竟是看起来憨厚的荥阳王。这个消息,如何不叫秦宁震撼?文茵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很不像是么?”秦宁反问:“你也看杨迁的书?”文茵点头:“以前我和娘亲辛苦讨生活时,不免会希望得到父亲的照顾和帮扶。”“我总缠着娘亲问,父亲去了哪里。于是娘亲就省吃俭用,给我买了几本杨迁的书,她告诉我,我的父亲去游历了。”“是这些书,支撑我熬过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日子,也是这些书,给了带来了希望。”“我曾想象我的父亲,如同杨迁一样仗剑天涯,也曾想象他,是个大义凛然的狭义之士。”说起杨迁的书,秦宁忍不住多数几句:“风小姐可能不知,当年陛下与娘娘曾在舍下小住,那时我已经病入膏肓,只能躺在病榻上,看杨迁的书。”“那时我真想与杨迁一样仗剑天涯,但却力不从心,便是连喝水下床,都需要娘亲帮助。”“后来庄子里来了位楚姑娘,她医术精湛,寻了救命的鹿衔草,把我这条命给捡了回来。”文茵笑道:“现在,秦大人已可仗剑天涯了。”秦宁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父母尚在,家国需报,我是男儿,忠孝这份责任理应担着。”“浪迹天涯这样的事情,等到告老还乡那一日,看看身子骨是否还硬朗。”“若是身子骨硬朗,那就去一趟,倘若身子骨不行,在书中看那万千世界,也是一样的。”文茵有些怅然:“同样的话,我在我娘亲口中也听过。娘亲说,父亲便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才得娘亲倾心相待。”“只可惜,父亲从未对不住天下,却使得娘亲一生蹉跎,抱憾离世。”说到底,文茵其实心底有恨。虽然她的出世与父亲无关,可娘亲悲苦的一生,却拜父亲所致。要不是风家作梗,娘亲怎会九死一生,而后被丢弃宫外,过了那么些年的苦日子?但这些恨,根本没有发泄之处。因为当年的缺憾,几乎都是阴差阳错。究竟是谁的错,谁又能说清楚呢?好在,亲人还在。她有一个可以称为父亲的亲叔叔。她的亲姨娘还在世,还有个表妹。一切虽然有些混乱,但这世上到底不只是她一个人。秦宁见她伤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秦宁虽然温和,却也没有与女子多有接触。现在这种情况,委实叫他有些怔忡。文茵很快便噙着笑意:“我决定了,不若给父亲送些书籍,我想这比天下任何奇珍异宝都好。”秦宁闻言,尴尬立消。他很是赞同:“我认为可行。”文茵笑了笑,忽然问他:“你念着蒹葭什么呢?”此言一出,秦宁再度怔住。念着蒹葭什么呢?念着她的善良,念着她的开朗,念着她仿佛不会消失的笑脸。更是念着,他……他其实也愧疚。愧疚啊。倘若蒹葭没有来看他,就不会被传染。也就不会红颜薄命,早早就去了。对于蒹葭的愧与念,怕是这毕身都无法忘却。思及此处,他轻轻笑道:“我不知,但我会一直念着她。”文茵闻言,露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意。她说:“蒹葭没有看错人。”秦宁拱手:“多谢风小姐。”文茵起身:“也多谢秦大人,现下我的烦恼解决了,该去为父亲送汤,以免汤凉了。”秦宁行礼,目送文茵离去。微风徐徐而过,他的眼底,似有涟漪掀起。:()皇叔宠我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