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被武执锁带到执法堂,体内灵气越发散乱狂暴,一股股无序的灵气乱流,就像蛟龙般在胸膛里翻江倒海。同时因灵气逆流,体温也在骤降,脸色变的煞白如纸,浸出满额冰冷汗珠。运功突然被打断,带来后果着实有些严重。但此次为何会被带到执法堂?陆缺面色凝重地环顾四周。执法堂一如既往地昏暗,安静燃烧的灯树散发出昏黄的光,沉淀堂内朦朦胧胧,像挂了灰。今天当值的是鲁司职,上回大闹青云浦堂口时出面管事的那位,铁面无私,脸色黑如锅底,如今依然没有什么改变,正坐长条形的桌前握着封信查看。魏宝恭站在阴影之中,只显出了半张脸和身影轮廓。看起来很阴。而当带路党的秦会,进入执法堂,就恭顺地站在了魏宝恭的旁边儿,腰杆儿微微地躬着,天生的狗腿子相。陆缺想到是这二人出的幺蛾子,不过依旧想不到因为什么事。“陆缺已带到!”武执锁冲鲁司职抱拳行礼,随后退到堂边。鲁司职放下了那封信,信上内容虽然大逆不道,可并不代表陆缺就有罪,还得讯问过才能定夺。“陆缺,你和镇邪司的人是否往来?”陆缺此时正极力压制体内狂暴的灵气乱流,无法开口说,便点了点头,这点没什么可隐瞒的。鲁司职再问,“你拜入参合宫前,所修功法所练仙武秘籍也是源于镇邪司。”陆缺依然点头。“你猜是谁?”“……”“这封信可是寄给你的?”鲁司职目光一扫,那封错云纹华翰的信封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着似的,缓缓地飞到了陆缺怀里。但看封皮上“陆缺亲启”四个字,陆缺就辨认出了苏萱的字迹,这美人的字体纯属自创,笔画没有任何法度,别具一格,非常好辨认。陆缺第三次点头。见此情形,秦会的神色顿时松弛,这就基本等于认罪了。这就等于他立功了。秦会急切想得到宗门赏赐,在五十五岁以前迈入筑基中期,别说构陷一个陆缺,便是他亲爹亲祖宗也舍得构陷!修仙界太大了。大到了让许多名满一县一郡的天才,进入以后都变得无比平庸,其实拜入参和宫的弟子,哪个不是天才?秦会也是,可拜入参合宫所有的少年英名顿时化为乌有,他在众多师兄弟里面根本就不显眼了,乃至黯淡无光,连筑基中期的跨不过去。秦会意难平啊,绝不愿去做杂役弟子,耗尽性命根基,垂垂老死。见过宗门长老们摘星拿月的神通,他神之往之,很想往上继续爬,所以构陷别人污蔑别人根本就不在乎。想着想着,秦会就插了嘴,“在鲁司职面前,你就认罪吧,不要妄图狡辩!”鲁司职道:“陆缺,你可认罪?”陆缺一头雾水渐渐散了些,就以苏萱不着调不靠谱的性子,必是在信上写了什么胡说八道的话。可凭这个让他认罪就扯了。认什么罪?他呆滞地摇了摇头。鲁司职视线指向秦会,“秦会,你既是揭发者,就跟他讲讲信里的罪状。”这种事秦会当然乐意,阴笑了两下,指着陆缺道:“你受镇邪司奸人委派,滥杀无辜掠夺修行资源,其罪一也;拜苏长老为师,妄图借机加害苏长老,其罪二也;潜入我参合宫图谋不轨,其罪三也;意图淫-辱我参合宫女修,其罪四也。”“四状罪过,你的奸人同党都已经在信件上写的清清楚楚,想抵赖是抵不了的。”“禽兽不如的东西,还不老实认罪,想尝尝我参合宫执法堂的刑具不成?看着我做什么,鲁司职在此,你还想行凶!”陆缺仍旧不能开口发声。秦会见堂上其他人不言不语,干脆冲到了跟前,抬脚踹在陆缺膝弯儿。“禽兽,还不跪下认罪。”并不是非常有力的一脚,却让陆缺本来就糟糕的情况雪上加霜,再也压制不住的狂暴逆乱的灵气,只觉得胸中痛痒、喉管中腥甜,便“哇”的喷出一口血雾,眼中神采也随之黯淡下来。命火受到灵气乱流持续冲击,接连溃散熄灭,足有二十四团之多。这一脚——起码让陆缺损伤了一年半道行,承受半个月九转九倒的痛处沉淀下来的道行,也随之烟消云散。不过这口气既然外泄,也就能开口说话了。“认罪!”秦会厉声暴喝,不管陆缺的伤情如何。陆缺口中鲜血沿下巴滴淌,染红衣襟,抬手抹了一把,伸指压住悬挂在脖颈上的无事牌,当着鲁司职的面,在执法堂正中取出了久未饮血的断夜。“鲁司职,按照宗规无端构陷同门,致使同门伤残死亡等乃是死罪,我记得应该不错吧?”鲁司职面无表情道:“宗规第二百一十二条,没错,这条是为了门内弟子团结,你现在问这个做什么?先把你的事说清楚。”“我无罪。”“你如何自证?”秦会附和道:“对啊,你如何自证?和镇邪司有勾结你自己也承认了,信件是写给你的也承认了,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陆缺没理睬龇牙咧嘴的秦会,目光直视鲁司职,“我想请我师傅苏寒衣来对峙,她来了,事情就会水落石出。”“已派人去请苏长老了。”“还有,如果我确实无罪,我要亲手宰了秦会!”鲁司职毫无感情波澜道:“他有罪,自有宗规处置。”陆缺使劲抹了下脸上血迹,“那宗规有哪条写了,门内弟子可以在其他人运功行气时擅闯别人洞府,我折算的道行怎么算?”秦会狡辩道:“你是嫌犯,谁知道你躲在洞府里是不是在销毁罪证?你要是早点出来,也不至于弄成这样,算起来,这些事其实都是你咎由自取。”“秦会——”“怎么着?你还敢在鲁司职面前行凶?”“一个时辰之内,我让你看见你脑袋落地。”撂下这句话,陆缺就不再言语,只等着苏寒衣过来。………:()仙路九万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