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照入丹田天地,但见灵液海浩瀚生波,蔓延向外围的苍茫混沌。规模大了两倍有余。不过陆缺还进入金丹中期时间,在道行上一层台阶后,没有足够的沉淀,还不能完美融汇这么多的灵气积蓄。往后几日,虚浮的灵气会散逸许多,到最终能完美融入自身灵液海的,或许只有四五成。这也是预料中的事。真正让陆缺欣喜不已的是,炼化伍怀惠的灵气积蓄,无意间使体内产生了一种玄妙。当时。地脉灵火四起,如灶中之火;陆缺闭合了穴窍玄关和毛孔,又如一尊密闭的炉鼎,炼化吸收的灵气全部聚集丹田,层层激荡,炼丹般锤炼着极境混元金丹。集合天时地利,竟在短短一刻钟多功夫,贯通四十五道丹元仙脉!这就让陆缺的丹元仙脉达到五十四条。从金丹中期到金丹后期,便是将丹元仙脉扩充到九九之数,化元婴身之脉络,此时仙脉数目,距离金丹后期也不算太远了。伍怀惠弥留之际将自己比陆缺的晋升之阶,言之所指,合情合理。这是陆缺修行以来,依仗炼化,得到的最大一次提升。几乎相当于他苦修六十年。想了想。陆缺开始运转《断古心法》平复体内的伤损,由于丹元仙脉的贯通的数目增加,丹息流通越发蓬勃,周天运转的速度竟一下子提升了十几倍。“有点离谱……”外面雪势变大,洋洋洒洒。雪花从窗缝吹进房间,落了一道白痕,而陆缺已经入定,仿佛庙宇里的雕塑。………朔北沙漠最北端,平沙城。黄土砖夯起的城墙,围着数百座矮房子,街道上没有人,风沙呼啸。漫漫黄沙吹过去后。最宽阔的街道上,露出一个杨木架,三具女尸吊在上面,被剥得赤条条的。木架两旁的土房子,各堆了十几具上百具尸体,一层摞一层,横七竖八。他们身上的钱财乃至御寒外衣都被搜刮殆尽……呜呜哼唧声蓦然从前面传来。声音来源于一条黄狗,它正低着头抵舔一名少年。少年栽倒在未消融的积雪里,眼眸蒙着死寂的腊白,脸色乌青。他是黄狗的主人。他死了。黄狗或许以为少年只是睡了,不停地舔着他的脸,见没有反应,便用爪子在少年身上的布袋子扒了扒,扒出一枚松果,叼到少年的手旁。没反应……黄狗低下头,用鼻子把松果拱到少年的手边儿,少年手还是没有伸开。黄狗委屈巴巴地唔了一声,又摇起尾巴。可无论做什么,它的主人也没有醒来,也没有再丢松果让它去捡。许久以后。或许是明白了什么,黄狗调头跑开,钻进积雪未消的背阴巷子里,再回来时,叼了一根银锁链。那是少年的长生锁锁链,自小就佩戴在身上,长生锁已不知去向。黄狗把链子给叼回来,轻轻放在少年身上,然后蜷着身子卧在少年旁边儿。这一夜又下雪了。雪很大。黄狗往主人怀里靠了靠,为主人挡着风雪。可它只是狗,它只能做这么多。翌日清晨。平沙城银装素裹,皑皑白雪盖住了那枚松果,盖住了长生锁的锁链。少年早就死了,可黄狗也死了。这微不足道的画面不会有人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太阳升起来时候,另一条的街的土房子里,踉踉跄跄跑出位女子,发丝里满是草屑灰土,袄裙被撕破很大几块,露出腿,鲜血浸透的棉絮黏在腿上。“跑,跑快点。”戏弄声音响起,土房子门口冒出几口白汽。接着闪现出一位膀大腰圆的人影,手持造型古怪的木杖,脖子上戴着由兽牙串成的项链。此人是大夏北面接壤的“阔支国”的修士。阔支国以游牧为业,冬季草木衰败,百姓生计维艰,修士的日子也寡淡无味,故而常常思量大夏疆土辽阔,人丁繁盛……想到了,不免萌生南下侵扰的念头。于是。四十多名阔支修士,就先来到了大夏北面边疆的平沙城。烧杀掳掠。土房子里的阔支修士是其中一员,他看着掠来的女子,仰着脖颈大笑起来,浓密的络腮胡跟着颤动不止,在他眼里,这些不会术法,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只是上苍所赐的玩物。他很乐意多玩玩。女子听到阔支修士的笑声,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打了个激灵,踩着积雪疯狂地往前冲。素白雪地留下刺眼的血脚印,延伸在几道街。最终停在平沙城城墙下。女子跑不动了,背靠城墙剧烈喘息,但一抬头,阔支修士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继续跑啊……”阔支修士鼓动腮帮,吐出口唾沫,接着从靴子里拔出匕首,“老子还没吃东西,正好割你几块肉下酒,让我看看哪块儿割下来合适?”这话不是吓唬人。有些残暴的阔支修士的确吃人,女子是见过的。听见这话,被吓得魂不附体,她惊恐地摇着头,说不出来话,唯独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阔支修士咧着嘴道:“倒也玩腻了,哼哼哼。”砰!惊吓过度的女子,猛一咬牙,选择撞墙而死。至此。平沙城两千余百姓悉数死亡。“真他娘的不懂事。”阔支修士破口骂了一句,扶了扶腰带,转身往回走。城池里的百姓都已经被屠戮殆尽,可是美酒佳肴都在,其他的阔支修士都在喝酒快活,醉生梦死,他自然也得去享受胜利。约莫半刻钟后。平沙城中心区域点起篝火,丈余高火苗熊熊燃烧。四十名阔支修士围着篝火喝酒,牵着手跳起阔支国的舞,一片笑声热闹声。远处,积雪半盖着少年和黄狗的尸体。再远处,三具赤条条的女尸被悬在杨木架上,随风来回晃动。而城墙以下便是逃跑女子的尸体,土黄色城墙被磕出了一大血,还在缓缓地往下流淌。城墙以外,沙海浩瀚。碧蓝的天空里有一道剑光疾速掠来,击碎了层层云气。………:()仙路九万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