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往内寝外看了眼,方柔声安慰说:“又不是每月都准,总有迟个一两日的时候,应该明日就会来了。”
于嬷嬷连说了两句是,“明个肯定会来。”
站直身来,她又去整理那已经放下的床帐,好一会又忍不住问了句:“要不,我再去熬碗红糖水来?”
文茵正待要说不用了,正在这会,念夏的声音突然在外间响起:“娘娘,皇后娘娘派人请您去永和宫坐镇。”
文茵一惊,从榻间撑坐起。
她与于嬷嬷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皆传递出信息——岚才人怕是不好了。
只有这个原因,皇后才会为避嫌,要请宫里头的高位份的妃嫔过去做见证。
永和宫里,皇后与娴妃、庄妃两方泾渭分明的坐着。
双方的脸色都不好,似是刚不久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争执。
产房与外间用一张厚厚毡帘隔开,隔得了里面画面,却隔不开自里面传来的血腥味与痛苦的叫声。
见文茵进来,除了皇后之外的众妃嫔都起身问安,让出上首位置。
文茵解了身上薄披风递给嬷嬷,环顾了眼外间众人,又往惨叫声不绝的产房方向扫了眼。
“现在岚才人是什么情况?”她走到妃嫔让出的位置上坐下,问:“可有延请御医?”
娴妃答得话:“岚才人难产,孩子脚先下来。御医来把了脉,也开了方子灌了药,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看岚才人自己的造化。”
娴妃的话刚落,皇后却突然插了声:“什么自己的造化,说白了有人还不是等着拖着,最好等那岚才人熬不住了,一尸两命才好。”
“皇后娘娘这话嫔妾就听不懂了。”庄妃不甘示弱的反问,“难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好办法?”
对于妃嫔的顶撞皇后也不见怒,似乎在禁足那三月期间,就对于自己威信丧失而已有心理准备。
皇后没什么声调道,“这种情况,总要舍一保一。”
庄妃当即问:“哦?那该舍谁保谁啊?”
娴妃道:“这种事情还是该由两宫皇太后来做主。依嫔妾看,皇后娘娘还是赶紧派人去怡畅园告知两宫皇太后,由太后娘娘她们来定个主意。”
“自皇宫到怡畅园,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一个整日。岚才人这情况,娴妃你能确定她能拖到明个晌午过后?”
“那……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毕竟人命关天,谁敢专擅呢?”娴妃一脸悲悯与无奈。
皇后看了眼娴妃,又看向了贵妃方向。
“贵妃,岚才人这事迫在眉睫,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呢?”
事至此,文茵已经完全看明白了两方争执的重点是什么。
有子嗣的两位嫔妃希望岚才人能拖到一尸两命,而没有子嗣的皇后则希望能舍大保小。
文茵一时间也说不好双方是谁比谁狠毒了。
“我想回家,我想见我娘……”
哀哀的哭声夹杂着几声痛到极致的虚弱惨叫从房里传来,犹如濒死前的挣扎,又如濒死前的哀求。文茵环顾在场的妃嫔,没有一人面上流露不忍与动容。
“既然人拖不了太久,那就是保大保小的事。”她眼帘半垂,不去看她们各异的神色,“只是人命关天,保谁不保谁,我做不了这主。”
皇后接口:“自然是要保皇嗣。两宫太后亦多半会是这般意思。”
“皇后也说是多半了,指不定两宫太后怜惜岚才人,会舍小保大呢。”
对于庄妃的狡辩,皇后终于露了丝怒容。自古皇家都是子嗣为先,可没舍小保大的道理。庄妃就是在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