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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第1页)

长公主离宫的风波过去后,王书淮照旧早出晚归,到了年底,户部便是最忙的衙门,王书淮甚至无暇归府,即便如此,只要得了空,总要回府看看妻儿。年关在即,谢云初一面接待整个国公府的庄头,一面打点自己的私账。十二这一日,玲珑绣一共交来十万两的银票,漕运码头那边更是进了二十五万巨银,有进也有出,漕运那些铺子也快建成,到了年底该给那些木工结账,七七八八也支出了几万两。谢云初庄子的那些农户,无论男女都给她当差,老汉负责监工,年老的妇人帮着准备伙食,便是未嫁的姑娘也大大方方出来替谢云初打点铺子,年轻的小伙子吆喝卖铺子,帮着人情接待,学一些三教九流的门道。经历漕河开关,码头营建,这批人手得到了历练,渐渐得心应手。只是树大招风,前不久有一富商眼见玲珑绣生意兴隆,十分眼红,故意遣人来铺子里闹事,意图败坏玲珑绣的名声。林叔火急火燎回来告诉谢云初,恰恰这一日王书淮回府用膳,听了这事,只不咸不淡扔出一句话,“这事交给我。”随后连伞都没接,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也不知王书淮使了什么法子,翌日那老板亲自上玲珑绣门前告罪,说是自个儿闹了个乌龙,又赔了重金,其他眼红的同行颇为纳闷,纷纷寻这位富商打听缘由,没寻到那富商,倒是遇到了对方一掌柜,那掌柜哭得没鼻子没眼,“这是块铁板,你们别踢了,我家老爷只踢了一脚,人还在牢狱中躺着呢,那一夜,朝廷闻风而动,查出我们货船夹私,大半产业都充了公,倘若诸位不要命,大可一试。”此后再无人敢寻玲珑绣的麻烦。腊月十八,王书煦大婚。谢云初清晨遣人给王书淮递话,让他早些回来吃酒。王书煦唤了六弟王书业并三兄王书旷一道去周家接亲。国公爷年轻时亦是风流倜傥的美男子,长公主面额高阔,生得大气,姜氏相貌更是没得挑,家中子孙容貌个个出众,三兄弟骑马亲迎时,惹来男女老少围观,姑娘们更是争相扔帕子。弄得王书业在路上愣是顶着大红脸,好不尴尬。倘若不是他没穿婚服,大约都以为今日的新郎官是他了。傍晚,王书煦心满意足将周敏迎回了府。高堂之上坐着三老爷和三太太,余下其他几房老爷太太分坐左右。三太太看着儿子眼底洋溢着欢喜的笑容,忽然觉着什么都值了,她哽咽着落了泪。三老爷听到妻子吸了吸鼻子,叹了一声,低劝道,“大喜的日子哭什么。”三太太神色复杂看着丈夫,“老爷,多谢你了。”虽然三老爷不满她的选择,最终却没有阻止,三太太明白,以一位都察院副都御史的手段,不至于拦不住这一门婚事,可见丈夫虽将爵位看得重,却也没有枉顾夫妻情分,没有漠视儿子的心意。这就足够了。三老爷想起那桩事,心里犹跟插着一根刺似的,没有说话,只抬袖往前指了指,示意三太太注意场合。三太太不着痕迹拭去泪花,露出端庄大气的笑容来。新人拜了高堂,随后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国公爷倒是露了面,长公主以身体不适为宜,留在清晖殿。今日不少宴客打着吃酒的旗号过来拜访长公主,为长公主婉拒。王书淮回来用了晚膳,又进了清晖殿给国公爷和长公主请安。长公主留下他问话,烛火发出呲呲的响声,朝云捏着剪刀掐去一截,又奉了茶水,悄悄掩门而出。王书淮将近日朝中情形写成一份简报给长公主,长公主一目十行掠过,揉了揉眉心问他,“太子明日郊祭,都有哪些人陪同?”王书淮淡声答道,“礼部和兵部的几位堂官,羽林卫和虎贲卫负责随驾。”长公主沉默少许,忽然问道,“书淮,你觉得陛下这几个皇子,哪个值得托付江山?”王书淮闻言,清俊的眉目微微漾起波澜,看了长公主一眼。当年长公主上头有四位兄长,端王文武双全,三王有贤才,四王母家强势,而长公主却挑了各方面都不如其他王爷的二皇子。这位摄政长公主的野心,可见一斑。“二皇子人倒是贤明,可惜岳家势大,戚尚书手执吏部,控制内阁,容易形成威慑。”“三皇子能耐出众,轻易撼动不了。”“四皇子身有残疾”“五皇子聪慧年幼,母亲仅仅是一宫婢。”王书淮点到为止,不做声了。这几个皇子中,五皇子最好控制,如果他没猜错,长公主当是相中了五皇子,皇帝一死,五皇子登基,长公主便可继续摄政,待长公主故去,五皇子恰恰长大,足可驾驭朝臣。长公主撩眼看着他,修长的护甲轻轻在桌案上敲动,“你怎么不提太子?”王书淮失笑,“祖母若相中太子,就不会有此问。”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本该是江山继承人。“若非如此,您又何必苦苦阻拦小姑姑跟高詹。”长公主想起小女儿,眉心泛痛,“高詹是个将才,可惜就不该生在高家。”太子有高家这个强援,不在长公主考虑范围之内。王书淮没接话。那头国公爷听得二人越聊越深,很不耐烦道,“王家不牵涉党争,请殿下不要越了这条底线,还有书淮,你也不许胡来。”王书淮起身说是。长公主抚了抚额,示意王书淮回去。等王书淮离开,国公爷面色凝重踱步过来,“殿下,蒙兀虎视眈眈,此时不宜动国本,桥头堡的前车之鉴,您忘了吗?”长公主闻言心神一震。

她的父亲先皇帝本没资格继承大统,那一年,朝争混乱,蒙兀趁机偷袭桥头堡,晋宁皇帝御驾亲征,不甚为蒙兀围困,为了不受辱,晋宁帝自刎于桥头堡,此举震天撼地,大晋军民泣泪交加,自发缟素迎敌,最后成功将蒙兀赶出边境,迎回晋宁帝的尸骨。当时情况危急,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后积极走动朝臣,朝臣立即拥戴时为贤王爷的先帝登基,国祚从晋宁帝移至先帝一脉。晋宁帝的长子亡于战场,幼子没几年病逝,唯留下一孙儿被封昭德郡王,世代承爵,永享俸禄。而那一战,王家也牵涉其中,当时国公爷的父亲王老太爷伴驾晋宁帝身侧,跟着晋宁帝身陨桥头堡。此役既是大晋耻辱一战,也是光荣一战,大晋的皇帝践行了天子守国门的承诺,晋宁帝虽死,其精神永存。长公主叹息片刻道,“有些事不是我能阻止的,也得看汉王和信王安不安分。”国公爷背着手望向渐沉的天色,沉沉叹气。王书煦这厢将周敏送至洞房,便出来宴客,三太太担心儿媳妇害羞,托谢云初带着王书琴去陪她。二人一道掀帘进了新房,这还是谢云初节≈ap;完整章节』()”此时的镇国公府,大雪纷扬而落,红彤彤的灯笼被薄雪所覆,散发出血一般的暗芒。所有宾客被拘在厅堂各处,由当朝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并大理寺卿三司首座一一盘查。国公爷这一日也不知吃了什么,坐在席上不过一个时辰,便入了三趟恭房,最后一趟进去后,腰带尚未解开,不知什么人往他脑后一击,瞬间便昏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暗室,暗室长宽一丈不到,极其狭小,只角落里搁着一盏油灯,油灯之下,立着一人,只见他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双手环胸靠在墙下,似笑非笑看着国公爷,“国公爷,别来无恙。”国公爷自然认出他是林希玥。只见林希玥双目狭长,阴柔的面容被鲜艳的喜服衬得过分白皙,薄薄的红唇微挑,那神色瞥过来时,如同被一条阴冷的毒蛇注视,便是国公爷见惯大风大浪,对着他这一眼,也忍不住心生寒意。国公爷虽是被困,却是不慌不忙,“方才咱们还见过,何谈别来无恙一说。”林希玥狭目微沉,唇角噙着冷笑,“十五年前您在桥头堡祭奠先老太爷,我与您见过一面,您可记得我是谁?”国公爷面色悍然一震,“你是何人?”林希玥笑色一收,“时间紧迫,国公爷,我无暇跟你废话,你径直告诉我,晋宁帝临终前留下那份遗诏,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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