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毫无疑问是美德。大丈夫能屈能伸,说明不仅能放得下不必要的尊严与荣誉,还能看得清形势。但,这也有点太过于“能屈能伸”了吧?周培毅在阿斯特里奥人安排的宅邸里,迎接的第一位访客,就是卡里斯马驻军统帅,比卡里斯马特使早上几个月来到这里的马克西姆将军。伊洛波倒是没有“负荆请罪”这样的形式,但轻装上阵、低调拜访,一见面没有任何打招呼的礼仪行为,直接跪下来磕头的马克西姆,已经展示了自己的态度。“将军,马克西姆将军。”周培毅显然有些无奈,“您是卡里斯马驻军的统帅,是军方,而我,不过是陛下的特使。你我不隶属于同一套系统,更没有什么上下级的关系。您这样,是不是有点捧杀我了?”马克西姆的额头与地面已经不能再亲近,低垂着头,说道:“大人呐!您千千万万不要折煞了小人啊!大人您深得陛下信赖,年纪轻轻便战功彪炳,才华横溢,实乃帝国开疆拓土之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小人与大人相提并论,那无异于皓月当空,莹草与之争辉!阿斯特里奥诸多事务,小人何德何能,于此置喙?惟愿大人当仁不让,主持大局,小人自当牵马执鞭,为您马首是瞻!”周培毅摸着下巴,假脸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从来到阿斯特里奥之后,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期。特蕾莎女王超脱于规格的接待,甚至是言语中无处不在的劝诱。马克西姆这如同换了个一样的谦卑,这恨不得低到土里的头颅。这一切,都让周培毅感到奇怪。是他对自己的身份低估了吗?难道作为理贝尔做下的那些事情,真的值得这么多的关注与重视吗?还是说,在潘诺亚和贝拉露丝做得太过了?扮猪吃老虎是好套路,但是用得多了,想藏住都难。这是周培毅反复不断更改自己公开身份的原因之一,但现在,显然已经有不少人建立起了对周培毅的情报汇总,将理贝尔的形象、波将金的形象,和一个神秘不公开的能力者群体建立起了联系。既然迟早要走到台前,那就想办法让台上的人忌惮。周培毅沉沉叹了一口气,看着马克西姆光滑的头顶,还是要把戏做足。“如您所知,将军,我在潘诺亚的工作,遇到了一点点麻烦。”他说,“有人在我之前,越俎代庖,对东伊洛波人做出了许诺。”“大胆!特使大人代表的是陛下本人,陛下的愿望就是卡里斯马的最高指示,陛下的命令就是全体卡里斯马人的毕生追求,什么人胆敢贪天之功!”马克西姆马上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只要大人您一声令下,在下必定鞍前马后,为您分忧!”真是装糊涂的高手,以至于有点恶心了。周培毅点点头,继续说:“除了某些越俎代庖的人,还有一件非常让我,让女皇陛下失望的事情。有些出身不算优渥,但绝对算得上是血统纯正的卡里斯马人,没有从事正式的工作,没有为王国效力,而是成为了只忠诚于某人的私兵。”马克西姆马上勃然大怒:“不可置信,难以接受!大人,下命令吧!只要您一声令下,小人一定为您剿除叛逆,戡乱反正,还卡里斯马一片朗朗晴天!”周培毅伸出手,阻止了他继续慷慨陈词。“我不在乎有什么私兵,将军,陛下也不是很在意。”周培毅压低了声音,“我很感兴趣,彼时,还会派出私兵,挑战我和陛下权威的人,为什么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呢?他为什么宁可暴露自己拥有私兵,也要在潘诺亚维护那些许诺得到的利益呢?又为什么,这些私兵和那些许诺,就在一夜之间变得可以抛弃呢?”“我不明白大人您在说什么,但无论大人想做什么,小人听从命令!”“我对你做过的事情已经没有追究的想法了,马克西姆,不管是你在索美罗宫觐见陛下时的失礼和鲁莽,还是你作为驻军统帅的失职和越权,我都懒得追究你。”周培毅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现在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你,马克西姆,是从谁的嘴里听说了我的事情?”像是配合他变得冷淡的声音,房间里的空气也一下子变得沉重,凝结,寒冷。跪下的马克西姆,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双肩之上,仿佛被加上了千斤重担,让他头更低,膝盖更软,完全站不起来。“大人,您误会了,小人绝对没有别的心思。”他颤抖着说。周培毅所问的问题,他自己早就有答案。这里是骑士的国都,特蕾莎女王在劝诱之中已经多次暗示,真正让她重视起自己的原因到底来源于谁。应该也是这些人警告了马克西姆,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让他如此害怕,才让他变得如此谦卑。但知道答案的问题,并不是没有问出口的意义。周培毅坐在有靠背的沙发椅上,平静地,再一次审视着马克西姆。他锐利的视线,就像是锋利的刀刃,在马克西姆的皮肤上轻轻划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马克西姆几乎本能地想要摸一摸脸,看看上面流下的是汗珠,还是自己的血,但此时此刻,他连抬起手的余力都没有。“你知道吗,马克西姆,你本来是要死的。”周培毅说:“无论是你,还是你私自豢养的军队,还是那些和你一样,等待‘时局有变’,想着做出‘大事’的卡里斯马人,本来都是要死的。这是女皇陛下,派我到阿斯特里奥的目的。“而从众多酒囊饭袋中选中你,让你来当这个驻军统领,也是因为你蠢得恰到好处,又:()双生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