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冷冷看着投影,看到了一个三年不断丰满、完善,直到臻于完美的阴谋。唯一的纰漏,就是他们没想到会在动手前数天,被人发现吧!伊莎贝尔像是带着侥幸,看向瓦卢瓦,问道:“所以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吧?这段时间我们要做什么?怎么才能阻止他们?”瓦卢瓦笑起来很漂亮,对于沉湎于欲望的人,这种笑容会勾引出他们原始的冲动,而对于伊莎贝尔,则会看到一个普通的、纯洁而真诚的笑容。“我们什么都不做,伊莎贝尔公主。”她说,“我们不阻止政变发生。”“诶?为什么?”瓦卢瓦仿佛在看着一个新生的孩子,公主刚刚说的话就像是孩子来到世界猴的第一声啼哭。“因为这样最有利,公主殿下。”她直言不讳地说。伊莎贝尔瞠目结舌,一时语塞。她很清楚,一直都清楚地知晓。西斯帕尼奥的阿尔巴夫人无利不起早,她早早就说过,希望看到一位“得到更多权力”的伊莎贝尔。雷哥兰都的夏洛特王妃包藏祸心,与她合作无异于火中取栗与虎谋皮,但得到了她的支持,就是为拉提夏赢得了后方安宁。而拉提夏王国境内最大的反对派,皇族最坚定的反对者罗娜索恩,居然也同样表达了忠诚。这些人已经在赌桌上上压下了筹码,他们要得到的奖赏很简单,那就是自己。伊莎贝尔必须成为拉提夏王国的权力者,掌控者。当这些人站在身后,像这样为她的一切提供便利的时候,她便再也没有退缩的理由和借口,退一步一定是万丈深渊。“我们我们要看着他们争斗,然后渔翁得利吗?”伊莎贝尔轻声问,“就像是索美罗宫之变中,索菲亚陛下一样?”瓦卢瓦笑了笑,答道:“某种意义上,我会说拉提夏和卡里斯马的情况有些相近的地方。这是两个古老伟大又年轻的王国,相比文化与宗教的传承,这里的皇族根基不稳,地方势力强大。两个国家都需要真正强大的人,来统合起混乱而松散的一团乱麻。”“我并不强大。”伊莎贝尔说。“你不够强大,但不代表你不会变得强大。伊莎贝尔殿下,你只是害怕自己的能力再进一步,你害怕再多看透一些人心,你畏惧那些黑暗,不是吗?”伊莎贝尔摇头:“我不会为自己找理由,但我确确实实,不是真正强大的人。”“你会变成那种人的,在你真正做好准备之后。”瓦卢瓦温柔地笑着,“也因为你的现在不够强大,没有人会把你卷入到皇城之中。”“什么意思?”“不要小看您的父亲,伊莎贝尔殿下。”托尔梅斯一边说,一边把一份名单递交给伊莎贝尔公主。伊莎贝尔有些迟疑地接过文件,快速翻看。那上面写着的,是没有搬离皇城的皇族名单。拉提夏王的子嗣非常非常多,不仅婚生子人才荟萃,还有不少私生子也能得到皇城的房间。托尔梅斯补充说:“有些人会说,太子路易斯是被自己的兄弟们排挤出皇城的。实际上,他不过是在躲避你的父亲。”“没有什么人,会比一个下定决心弑父的儿子,更了解父亲的可怕之处。”瓦卢瓦的笑容,看上去意味深长,“而弑父的起因,可能是童年开始的殴打与虐待,可能是青春期的诱惑与误导,也可能只是利益的冲突。一切谋杀,其根源并不是勇气和愤怒,只是懦弱,逃避。”“你说路易斯太子发动政变,是因为害怕父王?”伊莎贝尔颤抖着问。“如果走到了两人只能活下来一个的地步,那便是如此。”瓦卢瓦点头,“至于皇城里的,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他们现在有多少活着?明晚之后,还能有多少幸存呢?”“我们不参战,伊莎贝尔殿下。”托尔梅斯再次强调说。国之大事,在祭与戎。在神教的圣光播散的土地上,占卜,常常被认为是异教徒的行为。从水晶球、卡牌与烧成灰烬的茶叶里,居然妄图找到不可泄露的天机,对无限混乱的未来中找到唯一的现实,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哪怕是圣城的态度,也不能阻止伊洛波人时不时就需要从占卜中寻找安慰。还没有到行动的时间,远远没有。但路易斯已经早早穿戴起全身的铠甲。这套通体由行星之心材质,整体铸造的金色战甲,在前胸印着拉提夏皇族的家徽。徽章的图样,是椭圆形的束棒,上面缠绕着象征自由博爱的橄榄枝与橡树叶。无比讽刺,不是吗?要带着这样的徽章印记,代表着拉提夏皇族的未来,去杀死拉提夏王国的过去与现在。路易斯的手忍不住地颤抖,让他几乎不能看清楚自己手里拿着的,那张小小的方片纸。那是阿尔芒公爵的女儿,阿德莱德的姐姐,也是她的妻子,太子妃殿下为他求来的签运,当然,来自于占卜。美丽而忠诚的女人,为自己即将踏上战场的丈夫,运用星月与太阳的力量,求得了这样的一张命箴。“诸明转暗,诸暗转明。”那纸条上如此写着。总是这样语焉不详,总是这样不辨吉凶。太子妃的能力,总会得到这样不清不楚的一句话,根本没有帮助。路易斯太子把拳头砸在桌子上,也将这张纸条攥成一团。他知道不该怪罪自己的妻子,但他太希望,太希望得到一个好消息了。哪怕只是心里安慰,哪怕只是一句好听的祝福。至少,在最初嫁给自己的时候,她第一次使用能力为自己做出了预言。她说,路易斯一定能戴上那顶王冠。一定可以。现在,到了实现预言的时候了!千秋功业,数年谋划,万人性命,全都在此一举。路易斯还在颤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父亲,父亲,我要来了,父亲!:()双生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