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天剑子听得一怔,眼中又是闪过一丝愕然。顾寒有个徒弟。他有点意外,可并不多,他也并不好奇以顾寒的背景根底,以及那一丝埋藏在骨子里的骄傲,什么样的徒弟能入得他的法眼。只是……唯独师弟这个身份,再度唤醒了某一段他本该遗忘,也从未放在心上的记忆。他修道至今。已有十个纪元的时间。期间,他看遍了世间的浮浮沉沉,生生死死,情情爱爱,纠纠缠缠……自以为不论在修为还是心境上,都早已超脱诸世诸界,道心无垢无瑕。可……唯独那段只有三十年的记忆,那段放在他的人生中,短到只够眨个眼的记忆,却在拜顾寒为师以后,攻击了他两次!他虽然不在乎。可他觉得很不对劲。目光一转,他看向了那条天剑之路,伟力茫茫,剑意潇潇,前路漫漫……唯有一道身影缓慢前行,步伐虽慢,却尤为坚韧!顾寒的确走得很慢。他也并未动用管潮留给他的那道执道之力。同样的。天剑子将自己的道控制得刚刚好,恰好处在能恒道与我道之间,能给他造成极大麻烦,却不至于真的要了他命的程度。前方细剑无数。每一柄都带着冰冷漠然之意,宛如雨滴一样,密密麻麻朝他身上洒落而下,他就像风雨中独自前行的旅人,身形飘摇,脚步虚浮,可……从未停止过前进的步伐!“师父,你撑不住的。”“照这个速度。”“你便是花费千万年,也未必走得回去,而更大的可能……你会倒在中途。”天剑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身形亦同时落在了顾寒侧方,开口劝诫。“怎么?”黑剑起落间,顾寒劈落了迎面而来的千万柄细剑,平静道:“心疼了?”天剑之路就像砂轮。而他就像是砂轮上反复磨砺的一把剑。剑固然有越磨越细,甚至折断的风险,可砂轮本身,亦不是没有消耗。“不过千万年而已。”看了他一眼,顾寒又道:“我曾经走过比这更长的路,长得多得多!”“有多长?”“走完那条路,我花了……大半个纪元!”天剑子沉默。半瞬之后,他再问道:“为什么?”“因为有人在等我。”顾寒感慨道:“很多很多人,都在等我。”“我理解,可并不认同。”天剑子摇摇头,淡淡道:“尤其是现在,以师父您的背景根底,大可不必这么着急晋升,也根本不着走得这么快……须知迈入了超脱境,也就意味着要直面祂的威胁,对您而言,反而不是好事。”“不是说了?”顾寒依旧是那个答案:“有人在等我。”“谁?”“你的叔叔伯伯,爷爷太爷……都是你的长辈!”“……”天剑子没再说话。倒不是觉得顾寒在骂人,只是依旧难以认同。“羁绊太多,并非好事。”“可不能没有,不是么?”顾寒也不跟他讨论这种理念上的对错,只是看了看这条密密麻麻满是细剑,却显得尤为单调冰冷的天剑之路,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的道?”“不错。”“太冰冷了,冰冷得不近人情,若是我猜的不错,你的道域世界里,应该不存在什么生灵吧?”“……”天剑子没否认。独孤一脉虽然强盛,可自他成道以后,诸多的子嗣后代,进来过他道域的,不超过双手之数,便是偶有人进来,也很快就会被他驱逐出去。“我修的是孤独之道,亦是强者之道。”想了想,他平静道:“此道注定孤独,注定孑然一身,无情无义,无亲无爱,趋利而行……如此,我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顾寒感慨道:“你也只能走这么远了。”天剑子再次沉默。这的确是他如今所面临的问题,而且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以师父之见,我该如何做?”他眉头微微皱起,两条长眉微微飘动,心绪似乎有些波动。“我曾经试着感悟众生道,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忧思悲恐……可我始终不能融入。”“而且……”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顾寒……准确来说,是看了一眼顾寒身上那茫茫如海,浩瀚如渊,似有无数众生念的磅礴剑意,又道:“我始终不明白,师父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如果做不到,不妨找找自己的原因。”一步步向前,顾寒已是来到了他面前,认真道:“你生而为人,也曾弱小过,无助过,因为某个人恐惧愤怒过,因为某些事欣:()极道剑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