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银河倾斜、瀑布流水,一幅幅巨大的画卷自半空中垂落下来,上头是各种写意山水画与书法,右下角有明月楼的红章。
虞藻不擅长书法,但作画还是不错的,加上自小耳濡目染,看多了大家之作,多多少少养成了鉴赏能力。
原来明月楼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
里面的人,的确有真材实料。
卷轴之下,一位身穿白衣缎面的男子头戴帷帽,没有多余装饰,却显得一尘不染。
骨骼分明的手指抚弄琴弦,如流水般清脆悦耳的曲目自手下弹出,惹来一片赞叹。
“这好像是明月楼的云琴公子。听说他是前朝遗民,原本也是个贵族世家。”黎书咋舌道,“弹得真好。”
确实弹得不错。
不论技法,还是情绪,皆十分到位。
虞藻盯着盯着,轻哼一声,带着点得意与炫耀:“没有兄长弹得好。”
“那是自然!大公子与二公子才华横溢,哪儿是这些人能够得上的?”黎书时时刻刻谨记哄小世子开心,“那可是小公子您的兄长!”
虞藻得意极了。
北凉背靠冰山雪川,纵使炭火日日夜夜点燃,他依然总是生病。
他一生病发热,便难以入睡,难受得哭哭哼哼,定要一个兄长抚琴、另一个兄长抱着他给他讲故事,一起哄他入睡。
又因他病中多梦容易惊醒,两位兄长一哄便是一整个夜晚。
第二天醒来时,他睡得香甜舒适,两位兄长一个指尖淌血,另一个声线嘶哑。
他这才明白,他的一夜好觉是用兄长们的通宵达旦换来的。
故而在他心目中,无人能比得上他的兄长。
虞藻的唇角高高翘起,因有一对疼爱他的兄长而无比自得。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楼高座上的云琴公子,似乎蓦地朝他看了过来。
隔着朦胧白纱,虞藻看不到云琴公子的容颜,可他竟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往上钻。
这么远的距离,云琴公子应该听不见他说话,也没看清他的样子吧?
虞藻急忙拉好帷帽,又戴上一层面纱,做了个双重保护。
他在明月楼溜达了许久,许多新鲜玩意儿也看够了,现在该做正事了。
虞藻寻了个由头,暂时将黎书支走。
随后步履匆匆,悄悄朝楼上迈去。
“燕清远应该到了吧?”
0926:【到了。】
虞藻:“他在哪个厢房?我去捡人。”
三楼的厢房多为开放式,毕竟这是文化交流场所,许多厢房没有设门,只有一道若有若无遮挡、避免外人直视的屏风。
代表他们欢迎其他文人才子前来交流思想,也代表他们愿意接纳他人意见、哪怕是陌生人的意见,从而得到更好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