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激灵,挣扎仰起头,看向漆黑的窗外。严落白的目光透过车窗望着他。一双凌厉的冷酷的,不近人情的眼眸被镜片遮挡。干净利落的黑色碎发在空中扬起,嘴角抿得很紧。他们好像在隔着车窗对视。尽管这其实只是江声单方面的对视而已,严落白从窗外是看不到他的。可是他精准落到江声脸上的目光,那种冰冷的,阴沉压抑的审视,让江声有些恍惚和惊惧。他在看。他能看到吗?江声脖颈扫着一片热气,现在和顾清晖的姿态实在说不上有多体面。路灯的光模糊地落在江声脸上,心脏被提到嗓子眼。甚至能情绪感觉到血流一股股地涌动。他两只手都被紧扣,胸膛起伏着,感觉车厢里的空气被挤走变得稀薄,呼吸不得不更加用力。他和严落白对视,头皮发麻,忍不住把自己像拧麻袋那样努力拧动着。“顾清晖。”他的声音哆嗦着,呼出来的气都艰难地带着颤。顾清晖像是被猛地拽了一下项圈的狗似的停顿住。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江声话音里的急切和恼怒。炙热的空气在冷却中消散。“砰砰砰!”更加凶猛的敲击声似乎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警告。顾清晖看了一眼窗外的人,松开手的时候,手指还在快感中有着战栗。那种酥麻劲儿似乎穿透皮肉烙烫在骨头里,短暂的接触,余韵却要很长才能消散。等品味过那种后劲,就会觉得空虚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惩罚。他在江声凶恶的逼视里离开危险的暧昧的距离,保持一个绅士的尺度,慢慢把江声的纽扣扣好,凌乱的发丝打理整齐,抽出纸巾去擦拭他的嘴巴,下颌,沿着肩颈线条细致地扫过。冰凉的触感隐约能够感知到手指温热的轮廓和弧度。几乎能隔着他的皮肤和血肉感知到他的心跳,滚烫地在手心起伏。然后他降下了车窗。一股冷风顿时灌入车内,顾清晖看到了自己在一旁待命的司机,然后才把视线挪到严落白的脸上。江声的经纪人,顾清晖也见过好几次了。硬朗深邃的面孔,鼻梁挺拔嘴唇削薄。但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冷酷,很容易让人想到职场里雷厉风行不近人情的讨人厌魔鬼上司,因此很难让人察觉到他的长相。不过……顾清晖看到严落白的眼镜。金丝边框。[“下次戴一副眼镜吧?上次那副银框的就很好看。”]顾清晖的手指在膝盖上搭叩了两下。严落白始终看着江声。江声扒着车窗小心往外看,声音还不敢放得很大声,“楚漆走了?”严落白面无表情,薄唇里流露的言语却是带着控制不住的情绪,是怨气,是讥诮,又或者隐秘的藏在怒火中的妒忌?“江声,你折磨人真的很有一套。”“??我又怎么了!”“亲爽了吗?”严落白目光凝沉地落在他的嘴唇上。江声嘴巴张着,在冬天的冷风里溢出一点白色的雾气,被他看了一眼,就有些心虚地抿起来。“你们在车里亲,我在外面给你打发旧情人?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是你的看门狗,你世界里的npc,py里的一环?只知道在这种时候可怜兮兮地找我帮忙,别的时候给你发一百条消息都不见得你看一眼,回一条。”江声手指头扣着车里的坐垫,硬着头皮咕哝:“……我看了的。”
再说了,真的要紧的话严落白早给他打电话了。信息错过一两条有什么的!严落白盯着他的眼皮看。一点薄红从眼窝洇开,抖动着。心虚极了的样子,竟然还说“我看了”。他轻笑了声。顾清晖蓦地开口,“这的确不是严经纪职权范围内的工作。江先生可以适当提薪,以资鼓励。”严落白的目光隔着镜片看向他,目光中没什么情绪。他嘴角翘起,硬朗的脸上带着些公式化的笑意。“嗯,还是顾先生明事理。”一转头又看向江声。“亲爽了就走。”严落白摘下眼镜,用力捏了两下鼻梁骨。失去遮掩的眼睛有着鹰隼般的锐利,带着疲倦,菲薄嘴唇里吐露的讥诮之意根本用不着掩盖,“没亲够的话,还要我再等等吗?今天的时间很充沛,够你们亲到天荒地老。”江声头发都要一根根地炸起来,cpu被他一句话干烧了。“不、不用麻烦了……”他尴尬到不敢抬眼睛。严落白笑起来,“怎么算麻烦呢?江先生,您可是要给我另外的价钱,当然很合算。”救命,也太阴阳怪气了。江声拉了下门。没开。顾清晖用手机调了按键,才听到咔哒的声响。顾清晖直视着严落白,“刚刚听到楚先生的电话,严经纪似乎有安排江声私人时间的权限。”严落白帮江声拉开车门,眸光隔着镜片冰冷地看过来,薄唇弯起,声音沉稳,“顾先生有何贵干。”顾清晖:“江先生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提前预约一下。”江声:“呃呃呃……”严落白推了下眼镜,和气地拒绝,“抱歉,江声暂时没有时间。”江声:“呃呃呃呃呃——”严落白眼珠一转,半眯着看向他,“vile香水面试、沈暮洵的音乐v交流、deo选样、音轨调整。江声,你什么时候能意识到你真的很忙?”江声:“呃!”救命。他不是想吃软饭来着吗,为什么会这么忙!这根本就不合理!这世界上的钱那么多,就不能白给他一大把吗?顾清晖拾起掉在坐垫上的手套,“一点空闲也抽不出来么?我需要的时间并不算长。”严落白的手放在了江声的肩膀上。顿时江声感觉自己是一杆秤,被压得把肩膀塌下来,“除了工作之外,江声也需要充足的休息。”这所谓充足的休息,就是和严落白呆在一起。“经纪人……”顾清晖表情寡淡,琥珀色的眼珠落着路灯的光。明明是富有生命力的颜色,却在顾清晖的身上显得尤其冷淡,“的确是一份好工作。”严落白顿住,看了他两秒,然后拉扯起嘴角带出一点笑。“当然。”他说。严落白握着江声的肩膀带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江声心虚装乖一声不吭,一眼就看到被放在副驾驶的小蛋糕。他:“给我的?”严落白在栓安全带,闻言稍顿,抬了下眼皮。他想说不是,又觉得实在是拙劣的谎言。他想说是,又觉得不能让江声总这么得意。但思绪左转右转,最后都没能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