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庙摇摇头,另又问起青衣棋社那边。“就算那几大世家有心,但青衣棋社那边也未必能这么轻易接纳的吧?”“你觉得青衣棋社,又或者说棋社背后的殷商,”孟彰抬起眼睑,目光直直落在孟庙身上,“在先前显露了痕迹以后,还能够再重新隐藏下去吗?”孟庙想了想,也是摇头。“殷商或许还可以,但青衣棋社……不能了。”孟彰弯了弯唇角:“这不就是了?”孟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孟庙也放下杯盏,跟上孟彰的脚步。“阿彰,接下来的短时间内,帝都里都不会多太平。青衣棋社又必定是其中一部分纷乱的中心。”他问,“你和棋社那边有协定,我们和他们就能算是盟友。我们是不是需要做些什么呢?”孟彰脚步不停。“在青衣棋社那边开口之前,”他道,“我们只静观着就是了。”孟庙细看了孟彰一眼,也是恍然。“好,我明白了。”因为孟彰的缘故,他们孟府以及安阳孟氏确实能够算得上是青衣棋社的盟友,但如果认真衡量过双方的实力的话,这“盟友”两字孟庙说得也很是心虚。所以,也别说什么帮一把这一类的话了,免得贻笑大方。孟彰看得孟庙一眼,叮嘱他道:“对于我们孟府来说,现如今乃至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是一动不如一静。庙伯父,你心里该有数才是。”“阿彰你放心,我记下了。”孟庙郑重点头,又跟孟彰保证道,“都城里的事情我会多看着,不会妄自行动的。”孟彰应了一声,掀开车帘上了马车。马车载着孟彰一路往太学去,路上仍是人烟喧嚣,热烈鲜活,像极了阳世人间。“彰小郎君。”孟彰才刚走近童子学学舍,就在院门边上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停下脚步,孟彰转眼看过去,却不是旁人,正是顾旦。此时的顾旦虽然仍然穿一身布衣,头上也只有布巾束发,尤为朴素简单,但他举手投足间却也已经不见了先前那隐隐存在的拘谨与怨忿。所以,即便人还是那样的人,衣着装束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可顾旦已经不是早先时候的那个顾旦了。昨日的他和今日的他大不同。孟彰目光扫过,看见顾旦袍角处还沾染着的薄湿便知道他在这里等了有一阵子了。“顾郎君。”稽首还礼,孟彰先道,然后又问,“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顾旦摇摇头,道:“我是来跟小郎君你正式辞行的。”昨日散学时候,顾旦虽然也来见过孟彰一面,但那并不正式,而且顾旦也有些话想要跟孟彰说一说,便又特意跑了这一趟。“辞行……”孟彰也不觉得意外,他随意点头,问,“你的去处是定下来了吗?”“定下来了。”顾旦道,“张学监查看过那书虫,说我的条件合符太学里的某些章程,可以免去束脩特许入学,领取太学正式生员学籍。”合符太学里的某些章程,免去束脩特许入学,直接成为太学正式生员……“恭喜恭喜。”孟彰笑着拱手一礼。
事实上,太学里的反应孟彰和顾旦都不觉得意外。作为太学里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曾了解过这太学里的种种章程呢?尤其是顾旦。他原就是想要在太学这座学府里寻找到改变己身命数的机会,自然又会比其他人等更上心几分。太学学府,虽然在朝政中是隶属于朝廷中枢名下,但学府其实也是半独立的。而为了维系学府的这部分独立性,学府自然需要把持属于学府的力量。这部分力量,既是归心学府的人,也是学府的声名。似顾旦这样身家清白又资质、福缘俱都属于上乘的年轻郎君,自然是太学学府最想收拢的人才。似张学监、罗学监这些学监以及太学里相当一部分的先生,就都是顾旦这样的来历。“多谢彰小郎君。”顾旦还了一礼,又郑重道,“旦多日来承蒙小郎君关照,日后彰小郎君但有驱使,且只管吩咐一声便是,旦敢不从命。”听得顾旦这话,孟彰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很有些好奇地问:“学府里会答应?”顾旦得太学学府扶持,破格录入太学生员名籍,日后学习、修行、生活的一部分花费也有学府这边承担,他从内到外、从头到脚,怕都会是太学学府的人吧。他这样跟孟彰说,是可以的吗?学府那边,真的能答应?顾旦却是笑了。“我在录入生员学籍之前已经询问过张学监了。”他道,“学监说可以。”孟彰沉默了一瞬。顾旦他在录入生员学籍之前就已经询问过张学监……这事情张学监是给答允了下来,学府里看着也没有太过介怀,可如果张学监不答应呢?如果学府介意呢?“你何必做到这份上?”孟彰问,“我待你原也没有几分照应……”顾旦却是正色摇头。“说实话,小郎君给予我的照应确实不算太多,但它也跟学府里给予的照应一样弥足珍贵。”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决意跟随小郎君,也并不全是为了回报小郎君的照应。”孟彰看定了顾旦,顾旦则直直迎着他的目光,不曾有过任何躲闪。“我还是为了我自己的本心。”孟彰的目光动了动。顾旦或许是看见了,又或许没有,但他并不在意,起码这会儿看上去是这样的没错。一道白光从顾旦袖中飞出,在周围团团绕过一圈后重新又回到顾旦袖中隐遁不见。这周围看似和方才没有什么不同,但孟彰却知道,他和顾旦两人已经被一道禁制给保护起来了。尽管这一道禁制不是厉害到能够为他们阻隔去所有的窥探,可它也足够拦下一部分人,也足以向所有人表明主人家不愿被叨扰的态度。“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有我想要达成的愿景,它原本模糊不清,我看不太分明。后来我看清楚一点了,虽然只有一点,可我也已经知道,太学或许能够帮助我成长,却不能帮助我成事。”“真正能帮助我成事的,”他眼眸中神光聚焦,也落在孟彰身上,“是彰小郎君你。”“从我第一回看见小郎君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孟彰也想起了那一日在张学监屋舍里见到顾旦时候的感觉。顾旦看见孟彰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想到了那一日。他不觉就笑了起来:“小郎君你当时也已经看出来了,但你还是接纳了我,给予我照应和庇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