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才、才……”宫女没说完,便被女子打断了:“皇上,恕臣妾失礼,臣女这便起身……兰织,扶我起来……啊……”那女子声线娇弱,带着泣音,听着简直我见犹怜。姜语鸢跌在地上,捂着胸口,脖颈如同不胜风力的柳枝低垂着。她不动声色将侧脸最好看的弧度对着不远处那明黄色的轿辇。她乃当朝荣国公嫡次女,亦是这次秀女中家世背景最高者。从姜语鸢参加选秀的那天起,便晓得自己定能入选。毕竟,论家世、样貌、才情,她样样不差,怎么可能比不过寻常庸脂俗粉?果然,皇帝选中了她。可这还不够,入选的秀女还未定位分,在这期间,皇帝会按心意翻两名秀女的牌子。姜语鸢决心,一定要得到这次侍寝的机会。上天垂怜,姜语鸢今日刚从御花园出来,便远远看见一个明黄龙纹华盖朝这边而来,于是有了方才的一幕。她演足了戏,摆出最惹人怜惜的模样,紧张又雀跃地等待着。可过了许久,轿子那边都未曾传出声音来。姜语鸢撑着地的手被烫人的地砖烫得发疼,她不明白是哪里出现了差错,随着时间的流逝,额上沁出密密的汗,心情也缓缓沉了下去。在姜语鸢几近绝望之时,轿上的人终于动了。她的心跳骤然乱了拍,随着脚步的靠近,姜语鸢愈发红了脸,她咬住下唇,一副弱柳娇羞的模样。“皇上……”刹那间,姜语鸢却像失了声,不敢相信般愣在了原地。出现在她视线的,是一双重瓣莲花金丝绣鞋。“很失望吗?”清润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紧随着一声凶巴巴的猫叫。现下景况超出了姜语鸢的预料,她掐紧手心,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回忆着入宫前打探来的消息。圣上勤政重贤,不为色耽,除了秀女,后宫只有从潜邸带来的三位,皇后,薛贵妃,德妃。这个人,是其中哪一个?可这是龙辇,没听说过皇帝对谁宠爱如此,会愿与其同乘。想到皇帝,姜语鸢下意识看向了轿子,皇帝为何不下轿?下来的反而是这个妃子?莫非……她的心思被这个女人看穿了?“放肆!”明雪芽脸色一变,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姜语鸢的动作,方才刻意忍下的怒火再难压抑,入宫不过几日的秀女,已经开始盘算着勾引他的哥哥,明雪芽气极,“本宫在问你话!你是聋了敢装听不见?!”姜语鸢回过神来,想到皇帝在轿上看着,连忙伏地了身子示弱:“娘娘恕罪,臣女初入宫中,礼数不周,臣女知错,求娘娘责罚。”明雪芽没想到这蠢货居然将他认成了别的妃子,恨不得一耳光抽上去。十岁那年被迫与明承昭分开,就是因为先皇赐婚。那凄风苦雨的五年,年幼的明雪芽最恨的,便是先皇和他明承昭的妃。那恨绵延至今,依旧难以磨灭。一旁的巧目见长公主的手都气得发抖,恨声道:“谁是娘娘?睁大眼看清楚了!你面前的,乃是皇上亲封的华阳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明雪芽厌恶地看她一眼,很快移开,耳坠上的宝石甩过颊边:“本宫记住你了。”“先是演戏想引起我皇兄的注意,又想装可怜博他同情——
“可惜,他根本不在轿子上。”对上姜语鸢难以置信的目光,明雪芽居高临下,十分刻意地掩嘴一笑,眼中闪动着天真的恶意,却依旧好看:“这龙辇,是皇兄特意赐给本公主使唤的。若是本公主喜欢,他还能再给本公主造一驾,两驾,三驾,日日换着坐。“想要博得我皇兄的恩宠,也要看看他心里究竟有没有多余的宠,分给你们。”回到铜雀宫时,明雪芽心中那口气还堵在胸口,巧目连忙让人送来冰镇燕窝,给长公主下火。快到用膳时,明雪芽连东西都不想吃,正准备让人撤了,便听到门外响起太监的通传:“皇上驾到——”方才还端着架子的长公主,见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立马撂了筷子,将脸扭到一边。他是这样的,在碍了自己眼的人面前挣赢了风头,回头还要跟皇帝撒一通气。宫女们行了礼,都自觉退了出去,合上门。明承昭扯了把椅子坐下,他刚议完事赶过来,路上听徐哲讲了几句,说长公主受了惊吓。明雪芽回来后卸了妆面,脸白嫩得像瓷碗里的奶皮,偏偏不看人,皇帝只能瞧见他侧脸上的小绒毛。“跟朕说说,发生什么了。”皇帝手痒,摸了下妹妹桃子似的脸,下一刻就被推到一边去。“有什么好说的?你选的好秀女,进宫牙印听妹妹撒了半天娇——明雪芽的这些行径,皇帝一律视为撒娇——火气终于是散了大半。每每明雪芽生气,遭殃的都是他皇帝哥哥。在长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多是女子,明雪芽通常不会朝她们撒气,于是那气便都留到了明承昭身上。长公主调子起得高,非要作到天上去,再踩着天子给他搭的台阶,扭扭捏捏走下来。皇帝哄了好久,妹妹才小嘴嘟囔着靠进他怀里,声音细软:“绝不能轻饶她……哼……”皇帝隔着轻薄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