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呼为陆小草的少年在风雪中呆滞;天阁,对他而言,这两个字并不是传说中的众仙聚集之处,而是几间简单的茅屋。只不过是他的师父,亲手书写了"天阁"两个字,挂在了茅屋的正上方而已。
他曾经,一直以来,都认为天阁是他生命中的全部。可现在……
少年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嗓音更为干涩,嘶哑道:“天阁已经没了,在极北荒漠的秘境中,几位师兄为了保护我,都死了。”
天阁,这两个字,如果是寻常人听到,或许都会将之当成是一个传说。可在武道界,这两个字,却绝对是字字如惊雷,大名鼎鼎!
天阁这个组织,已成名了百余年,伴随着天阁二字的,往往都是神秘以及强大等一系列传奇的事迹。
一直到两年前,沉寂了十年的天阁再次重现江湖。这一次,一直都是八人组的天阁中,突兀的出现了第九张青涩稚嫩的面孔;他就是此时呆滞在风雪中的陆小草。
而此次的极北荒原秘境之行,也完全是因为陆小草的一个承诺,为师傅找寻一枚五品归元丹,延续寿命。殊不知,一直伴随着强大,神秘,彪悍等诸多光环的天阁组织,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不明强敌袭击,双方苦战了一天一夜,血染极北荒原秘境。
这一次规模不大,但惨烈程度却骇人听闻的战斗,鲜有人知。而最终的结果,却是风光辉煌了百年的天阁组织覆灭,只有聂小星一人闯出重围。准确的说,他也伤重不治,扑尸荒原。
而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已经易了主。丹神墨风的神魂已经和他彻底的融合,再难分出彼此。
想起那一年那一日,在极北荒原秘境,只有聂小星一人才知道,天阁覆灭的起因,都是因为他自己一个决策的失误。
也正是因为这个的失误,陆小草不止葬送了八位师兄的性命,还葬送了自己师父多年以来的心血和骄傲。
也就是那一年,像个孤魂野鬼飘荡在外的陆小草发誓,此生若不能找出真凶报仇血恨,绝对不在踏足悬空山一步!
可在次年末,在外飘荡的陆小草收到了师父的死讯。冬月初八,那是师父的忌日啊!
陆小草不敢去思考师父的过世与天阁的覆灭,有多大的因果关系,但即便如此,内心的自责和愧疚也折磨得他几欲疯狂。
那几间茅草屋前,依然挂着天阁的牌子,他想回去,却又不敢回去,于是冬月初八清晨,他来到师父的坟前,准备磕一个头,然后默默离去,继续他的寻凶复仇之路。
“我会回去,但必须等到报仇以后。”陆小草说,语气中透着一种几乎没有了理智的执着。
“你师父的死,和天阁的覆灭没有关系,属于真正的寿终正寝,五百零三岁的老人,再不离开,难道要做妖?至于天阁的覆灭,呵呵,哪有一直可以辉煌下去的组织?什么是江湖?杀人者被人杀,就是江湖。看不淡生死,便读不懂这江湖。”中年人轻声笑道,眼神悠远,语气豁达。
“师叔所说的江湖,我看不懂,也不想懂,你的江湖是生死,我的,则是恩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陆小草固执地道,他的性格一直都是如此,认定了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轻易改变。
“你这家伙,话不投机啊。”中年自嘲一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风岚城。”陆小草平淡道,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比当下的天气还要浓郁的阴冷。
风岚城,天韵皇朝南郡州的心脏!
那座繁华到了夜晚,灯光可以轻易遮掩漫天星光的城市,每一条大街小巷中发生的任何一件事,似乎都要比这里的满目飘雪要斑斓得多。
“你怀疑是飘渺宫所为?”中年人问道,双眉微扬,内心轻叹。
“不确定,但有旧恨纠缠,一起了结吧!”陆小草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如此正好,我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去做。”中年人点点头,从袖袍中掏出一封信,风雪中,柔软的信封没有丝毫的偏移,迅速来到了聂小星面前。
陆小草伸手接过,低头随意扫了一眼。简单的信封上,只有一个地址,以及一个名字。
"叶怀山……"陆小草的眼神中蓦地闪过一丝阴暗至极的戾气,霍然抬头。
“怎么?还记得这个名字?”中年人眼神玩味的盯着聂小星的表情,轻飘飘地道。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记得他?”陆小草一脸冷笑,但眼底深处却异常复杂,拿着信的手也有点颤抖。
“他是你外公,这一点,你无法改变。人不亲,血亲。”中年人意味深长的苦笑道。“那样的血缘,我宁愿沒有。”聂小星语气嘲弄,扬了扬手中的信:“他知道我的身份?”
“不清楚,他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他唯一知道的是你来自悬空山,至于你的身份,想不想说,什么时候说,取决于你。”
中年人轻轻摇了摇头,“你的任务,是保护他的孙女,她现在的处境很敏感,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
“我只会杀人,不擅长保护。”陆小草皱了皱眉,冷哼道:“而且我凭什么保护她?!就凭她是我血缘关系上的表姐?风岚城叶家的人,我一个都不认!他们,不配!”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就凭我是你师叔,我要你去,你就得去!”中年人霸道的一挥手,看着有些哑口无言的聂小星,眯着眼睛,轻笑道:“至于保护人,很简单,和杀人一样简单。”
陆小草沉默不语。对于那个谈不上半点温情,甚至是仇视大过于向往的陌生家族,聂小星内心不存半点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