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真定到晋阳,路途漫漫,险象环生,可那时她还有何书桥,尽管何书桥还是个孩子,但是他们相依为命,相互依靠,他们有共同的希望,共同的未来,他们一起向着未来前进,所以,那个时候,她反而并不像现在这样害怕。
“好,到了榆林你自行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何淑婷都在马车里,到了吃饭的时候,会有人隔着车帘递些馒头包子之类的吃食,晚上到了官驿,她才会出来找地方小解,然后又匆匆回到车上。
何淑婷又回到马车上,马车里装着东西,夜里有随从值夜看管,她睡在车上也很安全。
如果不是何苒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甚至想和何苒称兄道弟。
何淑婷连忙走过去,曲膝行礼:“民女多谢武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小女一拜。”
就这样,武骥一行终于回到了榆林,刚一进城,何淑婷便下了车,她给武骥磕了几个头,便快步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这处官驿就在官道上,前面便有一个十字路口,从这里可以去往四面八方。
武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官驿。
一路颠簸,何淑婷睡着了,她太累了,身心俱疲。
她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车帘从外面撩开一个角,递进来两个包子和一个装水的葫芦。
“您能不能。顺路再搭我一程?”
这是在告诉他,她只是搭车,没有非份之想。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就在今天早晨,可却隔了一辈子。
她回不去了。
武骥没有妹妹,他自幼便跟着父亲出入军营,长大后真正接触,来往最多的女子就是何苒。
何淑婷大喜过望,连忙谢过:“小女子这一路上绝不会打扰公子,请公子放心。”
他和很多人一样,但凡是见过何苒在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就不会再用衡量女子的标准来看待何苒。
武骥把他从京城和晋阳买的礼物放到武夫人面前,武夫人夸奖了几句,忽然问道:“在城门口对你磕头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武骥一怔,果然,他娘的身体好了,精神头也回来了。
也不过两个时辰,城门口的事便已经知道了。
他说道:“哦,那是路上救下的一个女子,她父母已逝,兄长要把她卖掉,她从家里跑出来,我就顺手救了,把她带到了榆林。”
武夫人不悦:“这种事你就不该管。”
武骥见母亲不高兴了,连忙陪笑:“当时您不是没在吗?也没人给我出主意,我脑子一热,就出手管了,再说,那女子也没有缠上我,人家就是给我磕了几个头而已,这辈子怕是也不会再见面了,您就放心吧。”
武夫人冷哼一声,长子从小就在军营里,不知内宅里的这些事。
“娘是担心有人居心不良,想要趁机接近你,你爹一心想与何大当家联姻,娘也想过了,即使咱们娶不到何大当家,你的亲事也不能草率,娘定要给你找个真心对你好,又能有利于武氏的女子。”
听到母亲又提起与何苒联姻的事,武骥哭笑不得,他对何苒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他有自知之明,除非他杀了新帝,用新帝的人头做聘礼,否则,这亲事,没得谈。
难度太高了。
他若是真有那本事,杀了新帝他让他爹当皇帝不好吗?
至于母亲说的与其他家族联姻的事,他懒得去想。
身为武氏宗子,他从十二岁就知道,他的亲事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武氏,以及武家军。
武骥又和母亲闲话了一会儿家常,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自从父亲起兵之后,武骥便很少会留在榆林,尤其是武东明受伤之后身体大不如前,武骥代替他行使兵权,能留在榆林的时间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