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没有血缘,但少年身上确实遗留下了越姓老人的味道。
面对老人一顿一进,少年回以一收一放,完成了一次将计就计。
即便是如此突然的遇敌,裴液也并没有忽略,自己给张君雪演示剑术的那一幕很可能落在了小窗之中。
老人知道,那人不在乎这些,他只要达成他的目的罢了。
或者再有两年时间的话,他也可以尝试自己重新培育这样一枚果子出来,但日期就在眼前了。
【鹑首】早已开启,万千雨丝如针一般,下落的轨迹清晰可见,风中哗啦的树叶像在慢舞,而在整个世界的缓慢和清晰中,老人快成了一道模糊。
旱鸭子们朴素的搏斗规则在这里仍然坚实地生效着,一寸长,就是一寸强。
而那人的答复是,另一边受挫,事态不太乐观,这边这条“流”一定要拿下。
白玉梁和那镖头琢磨两三个月的东西,在少年手里像是蒙童读物,他学剑不以月,不以天,而是以时辰计!
在薪苍山脉中的那段时间,他已习惯了太多的“不可能”。
甚至此时小猫不在这里,他也没有急着叫它回来。
平心而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天赋。
武场十三丈的距离在眨眼间被越过,少年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老人就已进入身前一丈。这份惊人速度与当时一般无二,在七生之中也绝不多见。
它确实太惊艳了,老人相信绝大部分五生,乃至六生都会在这一剑面前饮恨。
他诚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他,看看他的长势。
少年根本不看这一杖,一双眼睛只盯着老人的咽喉。长杖近身,老人近身,在他眼中只是那咽喉骤然贴近。
剑技同样是脱胎换骨,彼时自己尚未入境,如今则踏在了拙境的顶端。
四百年前当地独树一帜的悠久门派,毋庸置疑,这门玉翡剑绝对足以做一条“流”。
对在越沐舟身前长大、那夜面对“仙君唤灵”握剑回身的少年来说,当他要做什么时,一份“可能”,就已足够了。
于是他放弃了这门没人学会的剑术,不再设计什么图谋,只继续填充着夺魂珠。只要收下最后一个目标——成江宏,手中这枚珠子便能达到可供交付的标准。
但老人正在贴近的喉咙却忽然停住了,杖上拖带的气龙也停止了一瞬。
收下这一剑后,他甚至要考虑是报给那人,还是报给司马。
现在,自己失去了小蛟心,具备了真气,根骨力量大约在二十条经脉左右。
然而到了收取时,却出了些意想不到的差错——他亲眼看到白玉梁用出了【展翅】【清鸣】,却不料这两式还差着一步,男子对它的感悟并未臻至圆满。
老人忽然失去了一切。
裴液正面对杨颜曾面对的压迫。
然后,少年的这一剑抵达了它应到的高峰。
裴液可以爆发出杨颜无法触及的力量,但却无法承受杨颜能承受的进攻。一身根骨八条经脉,即便学会杨颜那一刀,他也无法硬吞下这一杖。
如此收获的便是一枚不完全成熟的果子。
也就是九成胜六,万一胜七。
他不会在这里花费超过半柱香的时间。
——
雨丝虽细,但下得久了,武场的地面也换了一个颜色。
地窖中的那一夜,他根本不确定自己出的剑能否击杀对方,只是伍在古同样不敢赌这一点而已,最终他因穿着鞋而输。如今则不然,如果老人真的敢接招,他就真的可以把这一剑刺入他的脖颈。
在【鹑首】带来的一点余裕下,他甚至故意慢了一瞬。
以确保骤惊的老人来得及撤回真气。
羊祜诚然骤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