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是太遥远的事情了,我这副身子,不知还能不能学会这部‘风瑶’,更不必说去追寻这个答案了。”李蔚如含着笑,眼神安静地望着月雨下的捉月湖,“裴少侠,若有一天你能得触那个层次,万勿忘了给我递个信件。”
裴液认真点点头。
老人一笑,低哑道:“烧给我也行。”
——
捉月湖畔,水榭。
雨声淅沥,哒哒地敲着木板。
尚怀通收起伞,推开了屋门,里面照常一片漆黑。
他燃起烛火,听得隔墙师父的声音传过来:“张家家主同意了。明日晚隋大人会抵达博望。”
“嗯。”他没有停顿,随意点了点头。
“今日那人,我给过赔偿了。”
“嗯。”
隔墙似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叹息。
关上门,夜雨声隔在外面,烛照之下,六株小草立在盒子里,尚怀通走上前,再次拔去了一株。而后他立在这枚盒子前,一手将手指缓缓插入土中,一手握剑,闭目静静而立。
良久,他嘴角勾了一下,剑上传来的通畅之感令男子气势有一瞬可怖的沉厚锋利,可惜这里并非擂台,也无人得见,一刹那后便又收回去了。
“第二枚”尚怀通轻缓喃喃,而后淡淡一笑,“或者不需要到最后一枚。”
他心情很不错,端起烛火走到床前,倚上床头,从胸前掏出来一卷墨色的书册。
那书页古旧而强韧,不知历经了多久,封面墨色仍然毫不褪色,而且那也并非普通的涂料,而是似含深韵的幽光,比起书卷,倒更像一件奇异的古董。
但当男子将其翻开时,才可看出它并非毫无损坏——背面一片残黑,分明是被灼烧过的痕迹,兼以利刃穿刺等等旧痕,其完好的前半篇与饱经风摧残的后半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本书分明曾被从中斩断,如今是被男子重新缀合了起来,但中间丢失的那几张页数却再也找不回了。
尚怀通倚在床上。
他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翻阅这本剑经,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再翻阅它多少遍,他沉浸而安静地捧卷看着,熟悉的文字第无数次将他带入那熟悉的幽蒙之境,那些玄妙仿佛永远无法触及,却又仿佛已近在眼前。
这总是他生命中最专注、最痴迷的时刻,这样高妙的追寻令他寄托了人生全部的骄傲与意义。
而这一次,那真切的力量是真的已触手可及。
十几年的孜孜以求,眼前已只剩一片薄雾,而他已握住了足以吹散它的狂风。
良久,尚怀通放下了书卷,安静地望着上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抵达了那片他将要到达的天空。飘飘生羽翼,出林上青天。
他闭目轻轻敲着床板,口中轻声呢喃着。
“岂言草木,我在皆我;灵华幽幽,性命为火。”
“我在皆我。我在皆我”
烛火的光影在风雨中摇曳了一下,从书卷封面的五个古隶小字上掠了过去。
幽幽地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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