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是无法回避的阳谋,如果三位宗师立在此处都不能阻止这三册卷宗消失,那其实是映照出了某些层次上的差异,已经别无办法了。
除非他们选择永远不打开最后一重,但敌人已经出手,他们既不能未卜先知,也不能因噎废食。
气氛一时安静,很快,无洞声音嘶砺道:“无碍,我们刚刚拿到的信息反而得到了巩固。”
他看向几人:“此术、或者此人,确实可以从容出入四楼,却无法穿越归藏阁,必要等我们打开此中应有一条界限。”
“无鹤检确认有‘出入四楼’这回事吗?”隋在华道。
“何意?”
“所谓‘穿越阻碍’,是否是个误区。”隋在华道,“也许它从来不具备穿越什么的能力,在四楼门窗关闭之前,它就已经在里面了,后面也从未离开。”
“。不会。”无洞当先登楼而上,声音传下来,“查看卷宗是我一时兴起,并无人可以预料,它若早就监视着我,何不像刚刚一样,在我启阁取卷之时,就将剩下三卷窃走?”
“这不是件精心预谋的事情,它更像是握有神通之人抱着目的来探仙人台,瞧见桌上的就取走桌上,归藏阁进不去就等着归藏阁。”这位见过无数案犯的鹤检眸如洞烛,“——他不是鬼鬼祟祟,他是有恃无恐。”
“因此。其实也不能推断这几册案卷对他有多重要。”安藏道。
“本来也没什么重要。一些调查进度而已,也许他就是想看看。”无洞道,“但我们不必过多揣测动机。倒是关于方才所提‘界限’,我有一条看法,暂诉于两位。”
“请言。”
“其能否进入一二重我们并不知晓,我想也不必去纠结,仅以第三重而言,与四楼不同之处有三。”
“其一,虽然都是封闭,但其实四层是木门纸窗,三重阁是金铁浇筑,材质薄厚不同;其二,四层门窗之间都有微小缝隙,而三重阁是完全彻底的密封,密封程度不同;其三,四层仅是木石之封,三重阁却涉及灵气锁,手段层次亦不同。”无洞缓缓道,“总而言之,三重阁可以阻绝空气、真气、灵气,其实是将内外分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四层却有许多可以动手脚的空间。上述三条,须与黑绶一同从武理灵理上排查,找类似的武功术式来对比,把这门手段大概还原出来。”
几人点点头。
“那便好了,诸位请回吧。”无洞忽然道。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扫过隋在华与裴液:“都还有事情要忙。”
隋在华与裴液是面对欢死楼下的套,要想鸟雀入彀,圈套确实不应挪动。
然而。这种情况下。裴液有些惊愕地看向这位鹤检,刚刚骤起的悚然现在还鲜明在少年心里。
他也要继续推进之前的那个计划吗?
“今夜我会先盯这件事的调查,明日午前,咱们往州衙一聚,再细谈此事。”无洞目光挪向裴液。
裴液立刻灵醒——他的位置决定了隋在华的位置,若来仙人台,难免招人警惕,但新任秋魁往州衙逛逛,却正常的很。
当下点点头。
无洞微微一颔首:“那便到这里吧。”
此时已到了四楼,无洞踏进门槛,也没有留三人一坐的意思。
裴液还是没忍住道:“就留您一人在这里?”
无洞看他一眼,淡声道:“鹤检在仙人台,就是鸟儿在它的巢中。”
他扶住门页,语气没什么波澜:“若要杀我,两位宗师来之前的那一次就是最好的时机。在堪信的消息出来前,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事情就好。当然。我也欢迎他来,用自己的尸体来破案,是每个鹤检都掌握的能力。”
裴液不知怎么脑子一抽,来了一句:“有些人是不留尸体的。”
“哈哈哈。”这长相怪恶之人竟对他一笑,声音嘶砺道,“那么。也有不留尸体的办法。”
——
隋再华将裴液放到屋前,转身消去了身形。
正是夜最深的时候,裴液走进屋中,黑猫已没再修炼,静静蹲在床上,睁着一双碧眸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