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一会儿,伸手接了过来。
————
“怎么会她自己进去?!”
“那仪式将近尾声,我将人引开,石门将闭,她便先下去了。”
“。你就不该带上她啊!”
“裴液,如果你什么都不让她做,那日何必向她表明心意呢?”
“。”
“我瞧她事情做得很好,有些地方比你靠谱多了。”
“可烛世教的事情她什么都不懂我马上过去。”
“我要她稳当些了,她说在笼中救出了衣承心,应能拿到些信息。”
“。衣承心。可信吗?这人我只见过一面,后面只从她嘴里听过。”
“我也一样。”黑猫冷静道,“不过李缥青确实与她聊过许多回,像是比较信她。这人爱戏念家,长姐又因烛世教而死,我寻机瞧过,其人也没有被仙君【鹑首】强行归信的痕迹。”
“。好。”
裴液从临景画阁快步出来。
他此时已知道这临景曾是什么地方了——当年西方恬在相州城的居所,后来衣丹君为他置办的画阁。
但这时他没再多管此事了,趁着夜色一路踏檐回到城西七九城的客栈,敲门唤小二牵马出来。
这期间他立在客栈门前静静等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剑的拇指不断来回推拉剑鞘。
但小二尚未把马牵出,一旁戏院的门口却忽然过来一人,正是那日戏班的那位大师兄。
见到裴液小跑着惊喜招呼:“裴少侠,可算等到你了!师父下午醒了,一直要见你,想当面致谢呢!”
裴液一抱拳:“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了,我现下正有急事,来日再来寻大青衣听戏。”
“啊有这样急吗”
裴液点点头,但还没再说话,已见戏院门口,孙青衣被人扶着快步走了过来。
裴液一怔,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何必,萍水相逢,有缘罢了。”
老人整肃衣服:“少侠把我从龙门楼带出来,是救我身命;把戏院从绝境带出来,是救我心命。人一生所系,不过此两者,岂有含糊之理——且受我一拜!”
不顾众人拦阻,老人坚持拜下,起身轻喘道:“少侠,另有一事,乃是我听纪云说少侠有事垂问,却赶上我昏迷——尽管说来,必定知无不尽!”
裴液怔了一下,他其实已忘了此节。当日是欲求索戏本作者以溯得西方恬之事,如今已得衣丹君之名,李缥青更是已在烛世腹地,此事便也不甚必要了。
看着老人认真的面孔,裴液仍抿唇一笑道:“是这样,我当时想问一问那戏本作者是谁,然后又见后面好像有些涂改”
“哦!”孙青衣连忙向后一接,将又一册戏本递给了裴液,“我也正要与少侠说呢,《白蛇情》就是承心这孩子写的,后来是我改过一些——这册便是原本,都俱给少侠便是。”
裴液接过来,老人帮他翻开指道:“所改也就是这最后一节,现在唱的本子是这白蛇选择与情郎相守,却被仙人擒回;而在承心的本子上呢,是这白蛇虽然真心苦恋画师,最终却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到仙草旁边。”
裴液怔了一下,低头看去。
“这意思呢,其实倒是要好些,可唱戏不是写道经,还是得烟火气重些才好看,纠纠缠缠才热闹。弄得那么坚定,不像个真人。”
老人仍在一旁絮叨着,这最后一段唱词映入了裴液眼帘。
是曰:“由来尘火避仙草,岂有情梦伤道心?
凡物抛去三十年,我侍仙君到如今。”
少女冰冰凉凉的面容涌入脑海,裴液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