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李缥青并没有从中看到冰冷。
心境中有细薄的雪花飘起,李缥青甚至感到一种平和的伤感。
这本就是女子迷幻的绮梦,如今李缥青所见才是真正的衣丹君。
楼宇灰飞烟灭,血脉般的幽蓝流了进来,整片地域飞快地向冥界彻底坠去。
西方恬依然立在桌前,雪已经落上了这幅画卷,男子渐渐成了那蓬头乱发、浑身冻伤的样子。
这才是他的真实。
身边衣丹君流着凄泪的柔影也在淡化消失,在最后的时刻,她忧伤的眸子深深瞧了少女一眼。
也许同样身负心烛修为的她从来没被欺骗,只是一直抱有着和少女相同的期待。
期待着她能帮她掀翻那个金瞳端坐的身影。
但一切毕竟失败了。
直到一个微哑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为什么,不让他画完呢?”
李缥青猛地转过头去,身着青衣的少年正立在西方恬旁边,以一双平定的眸子直视着这枚心毒中将要消散的女子身影。
风止雪静,一切的坍落忽然停了下来。
“你真的见过这幅画画完的样子吗?”裴液轻声道,在他身边,那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男子依然在用一双满是冻疮的手,颤颤巍巍地以笔描绘着这幅画卷。
来回三十日的冰天寒地,他的声带口舌都已冻坏,他失去了一切语言的能力,精神也一直咬死在迷幻和癫狂的境界中,仙君高渺的意志令他做不了其他任何事。
这幅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留下的最后一幅墨作,已是他在壬子年十二月想要说的一切。
衣丹君当然没有见过,她只是知道,他会将诏图癫狂地描摹一遍。
这幅画终于绘就了。
西方恬缓缓抬起头来,把这幅画朝那身形渐淡的女子递了过去。
他们在这里相伴了三十年,在她的心境中,他一直只是一道被仙君夺去意志的僵枯影子,如今,这是他第一次看向她。
画卷上,两座崇山之间,蛟影天挂而下,其上是不能直视的漆黑,其下是神幽仙渺的迷雾。
不再是徒弟干枯的描摹,在西方恬手中,这幅画的灵气足以令见者癫狂。
而在这一切的中间,一道身影立于高台之上,伸手承向了这道天诏。
任谁来看,这幅画的重心都不应该在这指甲大小的一个背影上,但偏偏笔者就是把最浓烈的感情倾注了上去。身魂都将枯竭的他无法在这幅画上修改删减任何一抹,但所有的色彩与景物都在向这道柔美的身影倾倒。
正如他们第一次出游时,在秋景山上那样。
此画绘就,西方恬瞳射蛇光,仆地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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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不是加更啊,这是19号的更新之一!因为是个小结束,不太好断,就先努力码出来了!不说了,赶寒假作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