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了,又没赶上喝粥。”瞿烛递过一条肉干。
言谈间已将至午时,天色仍然昏暗难言,终于到了天澜谷口,车队再次停了下来,前面在商量着什么。
说到底一些道路之事,实在算不得什么,若非三位领头之人都互相客气,这里连半刻钟也停不了,车队就此继续向前,隋再华下意识往西边看了一眼,没再返回,就如此跟在前面。
“几乎没得吃。”瞿烛抬着头道,“除非有人在下面煮肉干粥。”
隋再华点点头,再次谢过他们的辛苦,几人就此回返。
穷极其高的峡谷,仿佛能触到天际,两座崖壁之间不过二三十匹马的间距,若落雪一拦,确实什么都过不去了。
隋再华笑了下:“到了府城,无晦兄心仪哪身官服?”
“没,就一个符号在这儿,我想多半是又往前去了。”
老人摇摇头一笑:“我是大伙儿的累赘,什么也不懂,季大人和苏执事决定就是。”
只是
“你走最前面,也没看见葛师兄吗?”
“。这时节苍鹰吃什么?”隋再华望着天上的黑点,似乎和昨天的是同一只。
瞿烛看他一眼:“眼见要踏入玄门应当还是你更快些。这是再华兄给自己划的路子吧?”
一人指了下:“往下穿过那处浅坳,前面几棵树伐去,就能上西山小路,大约有半个时辰的难行,后面就好——反正到时也是先由两位师兄去看,给俺们划出路来。”
车队就此入谷。
仍是一个崆峒的山符,刻在拂去积雪的岩石上,代表前路畅通,所行无误。
但隋再华在这里稍微顿了一下。久任案牍,又与瞿烛同衙,笔墨上难免有些造诣——这个符号的细微勾笔之处明显与先前一路的不同。
不过探路的确实是两人,隋再华也没过于在意,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而去。
只剩下风雪一点点将其掩盖下去。
在这个二十年前的冬日,有太多似是而非的小异常出现在这支车队中,只是在这样扰乱的风雪里,太多的混乱本身也构成了一种安全感,每个人的感官都迟钝了,细末的东西只从眼前一掠而过,没有人在意。
直到一个不得不正视的异常出现在面前。
此时天色已再度趋于昏黑,派出去寻找两位引路弟子的崆峒门人,一直没有回来。
季长存先嗅到了这股危险的气息,在这里严肃地勒停了队伍。
两位引路弟子的活泼是这趟闲差中的小插曲,但四个弟子的消失就立刻触及了他关于危险的阈值。
男人严肃横剑,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怎么了?”俞朝采探头问道。
“有些异常,大人勿忧——尽量不要露面。”季长存沉声道,“但请备好官玺,万一有变,请滴血在上。”
“。好。”
“冉茗!”季长存叫来自己的亲信,是位精干的剑者,“你往前去探,五息一呼哨,三里折返。”
“是!”
“苏执事,叫贵门弟子做好警惕。”
“。好。”苏旭春点头,还是有些歉意道,“大人不必太担忧,本门这几人对时间路程确实不敏感”
这位执事确实是觉得自家弟子头昏误事,羞愧多过警惕,毕竟于赴任队伍而言这里是幽茫深山,于他却总觉尚在家门口外。
季长存点点头没有多言,仍抬头望着天空,忽然凝目在了盘旋的一枚黑点之上。
也就是在这时,那位冉茗从前面雪地上掠起,在旁崖凸出的石块上一踏,身形转折间快了一倍,往前方风雪中消失而去。
一直沉默不言的隋再华在这一幕前忽然凝目,弃马一掠到了这枚石块上。
于雪上提气之人而言,这样一处实地确实是极好的发力处,即便出于下意识,经行之人也会借力一次。他低下头去,上面果然有故旧的脚印。
然而隋再华的面色却绷住了。
除了冉茗与他的外,只有一副浅迹还勉强可辨——两双脚印,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