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变动都在片刻间发生,另一边衣端止冷酷疯狂的双眸已再次盯死了明绮天,枪尖带起耀目的、令人望之心惊的赤红。
因为这魔人比明绮天更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笔直的明光从空中掷下,锵然直撞在枪刃之上,这一枪有一瞬的刹止,师绍生得以勉强偏开要害,下一刻剑也被弹飞,此枪贯入老人体内,摧枯拉朽般的破坏骤然生效。师绍生肤发皆燃,在石台上重重一砸,去势未止,从石台边缘无力坠落。
而连这高温都没有给他更多体会的时间,因为与此同时升起的,是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
但老人当然知道这时有进无退,面上表情没有露出丝毫变化——即便这一剑不敌,但只要拖住片刻,剑主就会获得一次背剑的机会。
司马暗金的戏面漠然盯着他,一剑已自身后而起,丝毫不避地刺出。
“怎么拓印?”
在奉怀时女子曾猜测仙君能不能破此剑界,实际她自己在习得此术一个月后,就先想出了破开它的办法。而如果界中之人正与剑界趋于同一种极致。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师绍生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不是他扼住了司马,而是司马扼住了他。
它无痛无感,没有经脉,亦不会受伤,永远完美的出剑,仿佛要和她比拼谁会先一步失误。
几乎只在瞬息之后,一道急速的尖啸就从山腹之外响起,下一刻这道气流从石隧之中冲了出来,镜龙立刻甩尾去拦,但片刻就被老人突破出来,纪长云扬发按剑,出鞘之时,【剑海章】已朝那袭戏面青衣倾泻而去。
“靠这些心珀和剑术,就能拿到【大梁】?”
“【大梁】就是那个圆。”
近在咫尺的明绮天发丝已被枪风扬起,她明眸平视着眼前妖魔般的男人,一道纯白的画卷从她身后展开。
《朱莲太液》·【火濯莲子】
赤红的火乍时瞬间淹没了女子,而在那火海之中,一朵朵耀美的莲花绽放开来,莲瓣如一枚枚玉片雕成,那颜色红如丹朱,纯净不似人间。
纯白的世界骤然崩碎。
一瞬间感觉到的绝不是背部的灼痛,而是从体内烧出来的火,如同整个人被抛入岩浆。
与此同时,镜龙再一次抵达,银亮的剑海淹没了她。
修润的手指在这枚枪尖上一搭,真如拈一朵红莲,漫天火海霎时静止。
如今整幅画卷像是一枚枚破碎的云片般飞散,开始的端点正是衣端止不可一世的枪尖,整杆长枪也如纸片般碎裂,而后是手掌、臂膊、身躯、头颅。纯白的杀意片片飞去,显露出真实的世界,衣端止僵立原地,已化为一具布满裂纹的瓷人。
难以想象的沛然强大骤然从对面的剑上传来,甚至没有奕剑的环节,【日月参光】之妙根本没来得及发挥,在碰撞的一瞬间师绍生就只能死死持握住手中的长剑。
被【诸侯剑】律令的衣端止只一拧腕,不可一世的枪意竟然就此中断,而其人甚至瞧不出什么压力。
“【大梁】就是那个圆?”
第三合。第四合。第五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剑海将她淹没时,另外两人并无插手的机会。
剥去情感后的炽烈杀意在这片境界中得到了最鲜明的回响,火溢剑界,杀意近乎冰冷,在如此神术的加持下,这几乎是衣端止此生最巅峰的一枪!
《朱莲太液》·【八寒登紫】
真正令她感到“无缺无漏”的是这座剑阵结构的方式女子想到“天地谐律”和“西庭灵性”,如今她面对的确实不是有血有肉的剑者,这也确实是《剑韬》同位格的“敌人”。
云琅的少剑君确实永远不会在剑上失误,但却不能永远出剑。何况这是敌人谋划的具象,在那“最后一枚”抵达之前,她应当尽力毁去它。
交剑只在一刹。
“是的。它不像【降娄】般放在某個地方,而是已经在几千年来变了形态。【埋星冢】中说它‘离位’,是恰当的解释,它需要被拓印下来。”
明绮天敛袖竖指,但在其身后,【镜龙剑海】已完成了又一次的惊掠,它将应皋管树棠两人完全淹没,再度离开时,只留下两条生死不知的坠落身影。
司马长剑此时方至,近百道身影一同扑来,剑影纷乱如雪。但女子可供伤害的时机确确实实只有刚刚那个片刻了,无数天青之袍掠来,但只是剑破影碎,被舒展如虹的云气扫尽了一切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