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音节淹没在奔跑之中,裴液朝女子凝眉偏颊。
“好多了。”明绮天轻声道。
“。”裴液将丹药一割为二,某种神异顿时消失,似乎只化为疗伤之药,他将半片喂给女子,眼见她苍白的脸上确实有了些血色,自己才将另半片吞服而下。
背上的女子安静得令人心慌,好几息才小声道:“。腰。”
“记得。”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没有敌人,已经被击碎的镜子裂痕只会越来越大,这种无以阻挡的进程才更加令人绝望。
“嗯。”女子小声道,“我学艺不精,没有那么远,我想。应当六七十里吧。”
但女子只是将头低埋在他的肩颈,一动不动。
裴液一时不知作何言语,躯体相触之间的大片湿腻他只希望是自己的血而在惶然的担忧中,他猛地想起一事:“明姑娘,你不是还有一枚丹药。?”
女子抿唇从丹药上偏开,轻声道:“。一人一半。”
“。我没事的明姑娘,都是外伤,还能跑能跳。”
但依然杳无声息。
“。那也挺远了。”
“死关”两個字令少年心肺难以遏止地一攥,但回眸再想问时,身后却没了声息,只见一张双眸阖紧的苍白面容,女子的心神似乎已沉入深处。
裴液停步绕了几个弯去寻刚刚所见的幽暗,终于切实地瞧见谷渊的那头,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开于石壁,苍树掩映之下深幽微茫,轻易绝瞧不见所在。
裴液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从它被引发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刻钟,女子就已虚弱如濒死。
如此奔出去十多里,裴液警惕担忧着背上心跳的每一次波动和苍山古林间的每一声异响,直到忽然间一抬头,从一个怪异的角度见到高崖之上一抹幽深一闪而过。
“。”
他将女子从牢笼中拉出来,只是令其暂脱被心珀夺魂的命运,但它从来没有结束,只是短暂的延后如果司马和衣端止真的追上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祈祷什么。
————
崆峒。
在两人身形消去的一瞬,剑腹山中气氛如凝,纪长云横剑转眸,抿唇看向剩余两人,衣袍上尽是刚刚激战造就的残酷伤口。
衣端止几乎一刻都没有停顿,霍然直往山外而掠去,没有消去的枪气拉出一道笔直的火线,司马则慢了一瞬,他先向下面四个昏迷的峰主分别打去一道玄气,回头深深地看了纪长云一眼,抬手扶了下戏面,第一次露出个冰冷的低笑。
“既然过去二十年如此默契现下当面,不如谈一桩生意?”
剑腹山外,玄气已经骤然暴乱,《朱莲太液》的火烈几乎可以闻到。
“【心烛引】已然种下,刚刚那两剑基本已是她最后能出的两剑了。”司马低声道,“山主大可相信,每过一个呼吸,他们就更像两只待宰羔羊。”
黑暗的山腹寂静空旷,纪长云沉默着,而司马似乎有无限的耐心。终于他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低沉缓声道:“入夜之前。杀了他们。”
“崆峒保仙人台不至?”
“崆峒保仙人台不至。”
司马垂眸拂去剑上血花,冰冷哑笑:“成交。”
转身摘下龙首【心镜】,万剑顿时倾散,重新没入溪底山间,司山转剑归鞘,青衣一掠而出。
剑腹山外,衣端止一枪将代尚余斩落空中,近百朵玉质的火莲在身周腾起,诸峰之主一时无人能近。司马的青衣就在此时一线掠出,明刃一霎出鞘,青影纷散之中连贯三人胸膛,与火枪一同破开重围。
纪长云庞然的剑意只落后一瞬,老人周身玄气如海,凝于飞剑一掷而出,啸荡的剑气将青影火莲席卷清空,从背后将司马一剑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