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就可以出发吗?”
“即刻就可以出发,我们顺着潞水出少陇,沿途过境都已知会,一路只走大路。”
身前女子也合上手中剑册,掀开了窗帘。
裴液没想到早已得知的分别也会令人感到突兀和草率,但它就是这样来了,裴液有些怔然地想着想好的别词,但一时只有“保重身体”四个字在脑子里打转。
然后他听到女子在窗外平和的声音:“抱歉,我要和裴少侠讲完剑再走。”
“。”
窗外人声一静。
很快有人趋步过来,敬声道:“抱歉!没问您的意思,您希望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还有一册半的剑经没讲完,而后还有一些话要说,希望等我们告别之后再动身,可以吗?”
“谨循尊意!我们只是护卫,行止自然是由您决定。”
“嗯,多谢。”
明绮天放下帘子,回头看着裴液,轻声道:“你去给我买秋梨汤吧。”
“。啊?”
“如果你这次不去买的话,就要欠到明年夏天了。”明绮天清亮的眸子望着他,“我不一定记你仇那么久的。”
日薄西山,倦鸟归林。
在小亭山更远的一座山坡上,没有带车马,安静的暮色下,只有少年和女子并肩而坐的背影。
气氛很安宁,两人席地而坐,买来的梨汤一人一壶,烛火在一旁无声地燃烧着,他们轻声讨论着女子手中的最后一本剑册。
裴液有些脸红地发现女子很清楚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思不宁地没有认真听讲,把前两个时辰在车上的内容也重新梳理了一遍,而后将剩下的玉翡剑理与他一页页地共读,直到天色已只剩西边一点火红,她才翻过了最后一页,把整套玉翡剑理扎扎实实地在少年心中结成了体系。
“伱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子丝毫没有分离前的急躁,裴液心绪也早安宁了下来,此时他摇摇头,确实已经没有更多问题了。
明绮天点点头:“那就好。我应越前辈所托带你前往神京,可惜一路上只有变故,却没有多少讲剑的时间,如今半途分别,才算稍微尽了些职责,惭愧。”
“没有啊,明姑娘你说进京之前带我进入‘灵’境,如今我已灵境了,是提前完成才对。”
明绮天微微一笑:“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又道:“本来应该是我护佑你的,可惜自己先落入险境,还连累你这样。”
“你也说我自己有本事,那自然就不用你护佑了。”
明绮天摇摇头:“雏鸟最开始的几次飞行,还是该在大鸟的遮护之下。”
“。明姑娘你比我大很多吗?”
“我二十一,你十七,比你大四岁呢。”
“。那也不算很多。”裴液闷声道。
又补充道:“我很快就十八了。”
“哦。”
女子开始整理地上的书册,按次序整齐摞好。
安静了一会儿,裴液忽然低声道:“其实我喜欢这样,明姑娘。”
“嗯?”
“就是。从出山以来,我总是在麻烦你、倚仗你,你做什么事,都要顾及着我,有什么危险,都要想我承不承受得住”裴液道,“我知道你不把我当成负担,但,我看我自己就像个只会添乱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