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纪长云、柏天衢师徒为修剑藏勾结欢死楼,二十年来,放任崆峒为藏恶之地,琉璃剑主九月廿五问剑崆峒,突遭欢死楼袭杀。
仙人台鹤检无洞、府衙少卿隋再华搜检金玉斋,诛【孙】、【刘】两面,先查端倪。至崆峒,裴液已诛江以通、席天机二人,因定萧庭树之罪。
欢死楼行险爆发,琉璃剑主于剑腹山受伏重伤,裴液破阵、隋再华阻纪长云一剑,琉璃剑主脱离崆峒。
衣端止、【司马】入大崆峒追杀,事败;纪长云亦追杀,仙人台主章萧烛至,事毕。
琉璃剑主护归云琅。
知会江湖:欢死楼【影面司马】逃逸,其人阵器二道皆在造化之境,已登阶谒阙,现不知去向,提醒诸派防备。”
“天啊。”任子昕喃喃着,魏老人同样惊愕难掩,而更远的身旁,无论江湖弟子还是府城百姓都早已炸开了锅。
因为对无数人来说,“崆峒”两个字就已经足够重了。
但凡某峰真传弟子出些什么事,都能在江湖上引起一阵波涛,何况是萧庭树和柏天衢?
这是何等传奇的名字,完完全全地立在整个少陇江湖的顶端。
“纪长云”三个字就更不必说,他是几乎似真似幻地存在于传说中,没人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如今又有多强。
而现在系羽书上竟然说他们和欢死楼勾结,谋害的乃是那位天下闻名的云中神人。
仙人台平铺直叙,他们当然从不故弄玄虚,放与江湖知道的事情,至今没有一件虚假。
寥寥数语之间便见风起云涌,每一句话都足够撼人心魄,无数人这才知道,就在刚刚过去的九月里少陇江湖的最顶端竟然发生了如此惨烈的剧变。
一时甚至没人在意面前的选剑会,正进行的一议是四十三之李廷梧应至少胜三十九之曲平,两位剑者飞落台上,却只有寥寥几片欢呼。
一切都在骚动。
当然如此,纵然天才纵横、针锋相对,面前也不过二十五岁以下小辈之间的切磋。有规程、有商量,可以妥当地摆在台上,供百姓欢呼笑谈。
在这份沉重血腥的系羽书面前,就如同一场漂亮的指上剑。
崆峒掌派、祖师山主,仙人台第一鹤检、少陇新任都督。每一个名字都足够令人仰视。这些手握权力的玄门在难以想象的风云中刀刀见血地搏杀——他们其中的一位如今就正端坐玉剑阁唯一的主位,垂视着每一道剑议的进行。
仙人台原来在几天前。破去了这样一幕惊天之谋。
那些本应泰山倒塌般死去的名字,在这份系羽书上被轻描淡写地扣以“身死”或“伏法”,没人敢去想这件事的牵扯和烈度——那位天下问剑的云琅少君,这个在整个大唐传颂的名字。竟然重伤回山。
诸派交谈着这份小册,凝望着几行字背后那浓墨般的风云,而第一件被确定的事情是——崆峒完了。
不是崩解或者灭门,而是在往后三十年的江湖竞争中,这个名字可能都要形同虚设。
果然案文之下的第一条,就清晰地写着——“崆峒暂由广成峰师绍生接掌,以下三代传位受仙人台监察,道启会之位交予神京重议。”
这当然是少陇江湖的巨大地震。
但比起这些后来的波澜,更多的人依然只是震撼于事情的本身,这简短沉凝的只言片语,远比那些细节详实的江湖传奇要惊心动魄。只读一遍,文字间的截断感就告诉所有人,这里被隐去了太多太多的内幕。
很多人其实记得,隋少卿和无鹤检都只在抟身之境。
他们是孤身进入崆峒。而纪长云位居鹤榜六十七,柏天衢是十五年前的谒阙,萧庭树三年前和五剑福地“松文”、“纯均”两脉脉主过手,是以一敌二地从容压制。
更不必提所谓欢死楼,他们能和崆峒“勾结”,至少,也应该有两位谒阙。
实际上人们只要多读几遍就能推断出——被诛杀于金玉斋的【孙】【刘】两张戏面多半是抟身、缁衣。
而“衣端止”、“司马”这两个名号显然与纪长云、明绮天、章萧烛处于同一战局,那么一定也是同一层次的人物。
【影面司马】的境界更是已明白交代。
所以每个人都隐约看到了这幕事件中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