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崆峒二人的背影又映入眼帘,她忽然一怔,想起了什么般回头四顾却没见到那个少年了。
“一共四十四枚。”仙人台深处静室,章萧烛指向满墙的半铁半珀的小珠,“以前说很难才找到几枚,有很多被戏鬼毁去,但我们在剑腹山里找到了完整的一套。”
“台里请心神修为高的术士看过,我自己也看了两枚,里面是那些受害人用剑的旧影。”章萧烛继续道,“有多有少,有强有弱,不过每一次阅读都有伤心神,而且它们其实也支撑不起几次阅读了。”
裴液点点头:“我想在这儿待一段时间,章大人。”
“可以。”男人微一颔,“这些经历过‘存取’的东西也没什么价值了,不过我得再提醒你,小心别望进去。”
裴液点点头:“多谢。”
章萧烛关门而出,脚步就此远离。
裴液安静立着,望着这满墙新旧不一的小珠。
静室的位置很深僻,木门也很厚重,墙上只有一扇小小的高窗。
朝晖洒进来,飘尘微微荡漾着,静谧的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魂灵。少年抿了下唇,良久,伸手撷下了一枚。
这枚看起来很陈旧了,六七年的样子,白珀已有些微微的变色,但保存得还是很完好。
裴液知道仙人台为何会在剑腹山找到这样一套珠子,因为不论外面损耗多少,这些被他们成功送回的,才是纳入【镜龙】【心镜】的那些。
但它们当然是先经过了另一双眼睛。
裴液把它举在眼前,深深望了进去。
“羽泉山,【海月带潮】丘苍鹭,二十三岁,暂列剑册二十二,修册会议定:庶可。”修册会座的白须老者正是少陇修剑院资历最高的剑师陈礼怀,他年轻时出身天山,从少陇剑院建成开始,已在其中待了近三十年,“修册会意见:丘苍鹭剑境居十九·五剑曲赢之上,而显在十六·知古宋之书之下,又年岁较大,应在二十名之后。亦,二十三·白微雨、二十四·问娇、二十五·王金红与之年岁相仿,剑境反在曲赢之下,俱无胜之之理。因得二十二之位。”
“现在启议,诸位请诉疑处。”
一片安静。
任子昕昨日没上到玉剑台,但看那些飞落剑场的身影,也知道昨日气氛一定没有如此庄重严肃,但确实无论堂上的那道身影还是对面或垂视或交谈的青紫都给了她莫大的压力,一时都不敢出声询问身旁父亲的意见。
直到三息之后,一道身影从剑者前排立起,正是崔子介。
他端正抱拳,先向堂上躬身一礼,而后向修册会和青紫之席同样端正地一躬,最后垂袖敛手道:“禀诸位,敝门丘师兄十四方入门,习剑年月尚少,另,私以为‘剑境’之论有失。”
“崔真传意为何处有失?”
丘苍鹭这时站了起来,抱拳朗声道:“禀诸位大人,苍鹭愿与十六·宋之书公子一会!”
堂上许多人都微微一惊,任子昕一下捂住了嘴巴——这是一越六名的挑战!
僻室中安静得和玉剑台仿佛两个世界。
大约过了半刻钟,凝目于珠的少年轻轻舒了口气,把珠子挪开眼前。
然后他取出一个本子,开始笔迹笨拙地从上往下认真列举。
【第一枚】
一、云泱楼《剑掩明月》
二、不识·甲一
三、不识·甲二
四、疑为五剑福地·甲三
五、。
直到列了长长一条,裴液把这枚放回原位,又拿起了第二枚。
他的唇微抿着,是全心认真地去做一件令他感觉困难的事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