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去十天,这天一早,御史中丞王珙匆匆来到相国李林甫的官房,躬身行礼道:“启禀相国,昨晚卑职得到紧急消息,卑职父亲得急病而亡,卑职想请十天假,赶往蒲州为父亲治丧!”
李林甫眉头一皱道:“那中丞是不是要丁忧服丧?”
“现在暂时还没有考虑到,但赶去蒲州是当务之急!”
“我可以批准,你什么时候走?和谁一同前往?”
“相国批准了假期,卑职立刻回家出发,自然是和兄弟一同回去,他已在我府中等候。”
李林甫点点头,“天气炎热,令尊遗体不宜久放,你赶紧回去吧!天子那边我去说。”
“谢相国恩准!”
王珙行一礼,匆匆走了。
李林甫冷冷望着王珙走远,李林甫之前还有点犹豫,除掉王珙自己损失太大,但就在两天前,他得到汪鉴的消息,杨铦代表虢国夫人夜访王珙府宅,两人密谈了近一个时辰,王珙亲自把杨铦送出大门。
李林甫心中也动了杀机,陈希烈背叛了自己,现在连王珙也开始有异心了,陈希烈他还能容忍,但王珙不一样,他掌握着自己太多的底细,
李林甫立刻派人找来自己的心腹侍卫王宽,把一封信递给他,低声道:“速去新丰县西城门附近的高升客栈。”
李邺终于得到了祖父送来的消息,中午时分,他坐在一家茶棚内,旁边大道就是前往蒲津关的必经之道,李邺背对着大路,不紧不慢地吃饭喝茶。
这时,远处来了一队骑马之人,约有七八人,簇拥着两名骑士。
李邺回头迅速瞥了一眼,为首之人正是王珙,他头戴纱帽,身穿蓝色长衫,腰束革带,左手臂缠着白布。
旁边一人和他穿着差不多,长得也像,应该就是王珙的兄弟王焊,此人是长安有名的黑道大佬,开了三座武馆,手下有弟子数百人,历史上,就是他和长安著名的凶徒刑縡图勾结作乱,策划将参加春祭的朝廷高官一锅端,结果被弟子告发。
当然,更有可能是天子李隆基在背后指使杨国忠策划了这个案子,干掉了王珙,夺走御史台的大权,同时也使李林甫从此彻底失势。
但这个王焊其实并不重要,他就是寄生在王珙权力上的一根草,王珙死了,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运气好能逃离长安,回家乡低调过日子,运气不好就直接被仇家干掉。
李邺更关注的是王珙随身携带的物品,祖父在信中告诉过他,王珙随身带了一个暗红色的小皮箱子,和他形影不离,里面都是最重要的机密信件,包括李林甫给他的一些手令批复等等。
要干掉王珙,同时也必须拿到并销毁这个皮箱子。
这时,两名随从过来买馒头,王珙在远处喊道:“要素馒头,不能带肉!”
随从买了两大笼馒头作为路上的干粮,一行人又继续催马向东疾奔而去。
李邺骑得是墨锦,速度疾快,他直接从新丰县过了渭河,从渭河北岸赶往蒲津关。
蒲津关是关中去河东最重要的渡口,这里的黄河水面平缓,很适合渡船过黄河,对岸就是蒲州河东县城,从春秋战国开始,这里就是秦晋两家往来最重要的渡口。
蒲津关有不少渡船,有的大型渡船还能运载马车过河。
三天后,王珙一行抵达蒲津关,随从找到一艘即将要开启的渡船,众人连忙牵马上船,
李邺远远在人群中看着王珙上船,心中毫无怜悯之心,唐朝的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一旦站错队,身死家灭。
李邺快步跟着上了船,船老大撑开竹篙,渡船缓缓向渡河驶去。
这艘渡船可以运载三十余人,除了王珙兄弟和六名随从外,还有近二十名普通乘客,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对岸探亲访友。
王珙坐在边上,依旧背着他的暗红色小皮箱子,以前每次回去,他都要和船夫们聊几句,了解一下风土人情之类,但今天他没有心情,他的父亲暴毙而亡,他心中既难过,同时也充满怀疑,父亲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渡船走到河中央时,正好一艘货船顺流而下,船老大大喊:“慢一点,不要被它撞到了,大家当心,坐稳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北面这艘货船吸引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名乘客跌跌撞撞走过来,他从王珙身边路过,王珙眉头一皱,侧身让开,不料乘客脚下没站稳,一下子扑在王珙身上,两人身体一晃,竟然都翻入黄河之中。
王珙的手下都被北面的货船吸引,一回头发现主人落水,他们顿时大惊,站起身大喊道:“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