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山谷内安静下来,第一次进攻结束了,唐军后撤了三百余步,但为了这三百余步,吐蕃军付出三千人阵亡的代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刺鼻的血腥。
满地都是四肢、人头、尸块和血浆,后面稍好一点,是被箭矢射杀的吐蕃士兵,至少还有完尸。
“呜——”
号角声吹响,有唐军将领奔上前大喊:“后撤一里!”
重甲步兵转身后撤,弓弩手也纷纷从隐身处出来后撤。
有几名吐蕃士兵奔到山谷内看了看,立刻飞奔回去,在论莽热耳边低语几句,论莽热点点头,对一名吐谷浑将领道:“去把尸体收拾一下,第二军准备入场!”
三千人全部阵亡,在论莽热心中就像死了一群蚂蚁,他根本不把这些吐蕃汉人奴隶的死活放在心上,不光是汉人奴隶,吐谷浑人、突厥人、羌人都一样,都是吐蕃军的垫脚石。
可以说,吐蕃军历次胜利都是靠仆从军的惨重伤亡换来的,首先由仆从军和唐军打得筋疲力尽,吐蕃军精锐突然杀出,唐军自然抵挡不住。
可惜大斗拔谷摆不开战场,否则还真不知鹿死谁手。
第二军三千吐蕃汉人士兵已经列队就绪,一名吐蕃骑兵奔上前大喊:“第四军歼灭唐军两千人,他们都获得了军功,他们的家人都将获得自由,接下来是你们的立功机会!”
三千吐蕃汉人军一起举矛高呼,每个人眼中充满了对军功的渴望。
不多时,出征的战鼓声敲响了,“咚!咚!咚!”
第二批三千士兵向峡谷内奔去,峡谷内的尸体已经被吐谷浑人清理走了,只留下满地的血浆,士兵们踏着血浆向山谷内奔去。
这是一种久经沙场的默契,唐军适当撤军,给对方清理尸体的机会,然后再战,李邺也需要这种锻炼士兵的机会。
他派上阵的重甲步兵都是在陇右招募,已经稍微有点经验,但杀敌还不够多,所有重甲步兵都需要用血腥的杀戮来磨砺,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陌刀手。
第一轮的三百重甲步兵没有阵亡,但有七名轻伤,第二轮又由新的三百名重甲步兵上场了。
这一次两侧山坡稍微陡峭,无法埋伏弩手,李邺换成了三千弓兵,列阵在重甲步兵身后。
“呜——”
哨兵吹响了号角声,第二批三千吐蕃军杀来了。
他们俨如爆发的山洪一般,向唐军士兵汹涌杀去,不顾一切,就像草原上饥饿的野狗群,只想把猎物撕成碎片,就算有人跌倒了,也无法再爬起来,瞬间被后面的人踩踏而死,三千吐蕃士兵已经冲到了一百五十步外。
“弓箭准备!”关沛一声令下,一千弓兵举起了弓箭,斜角三十度向上。
峡谷内太狭窄,没办法排列三千弓兵,只能轮番射箭,每支弓兵队射十五箭,然后退下,换另外一千人上场。
“发射!”
一千支箭矢密集腾空而去,瞬间移动,如雨点般向射向吐蕃士兵,这些可怜的奴隶军士兵连盾牌都没有,只得低着硬顶唐军箭矢,大片大片倒地,这都是射中了头部和胸部要害之处。
可如果是射在腿上、肩上、手臂的士兵,他们依旧不能倒下,必须继续冲锋。
“杀啊——”
陌刀军主将辛长武一声大喊,三百名陌刀手挥舞寒光闪闪的陌刀向扑来吐蕃士兵劈去,瞬间血肉横飞,血雾弥漫。
中午时分,吐蕃军付出了一万两千士兵阵亡的代价,终于兵临三水关城下。
作为吐蕃名将,尚结赞当然知道大斗拔谷被唐军占领是什么后果,意味着鄯州的背后被唐军顶上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他敢向东进兵,后背的匕首就会狠狠刺入他的后心。
他将彻底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大斗拔谷失守还严重威胁到了吐谷浑的安全,这同样让吐谷浑无法接受。
对于尚结赞来说,能夺取大斗拔谷当然最好,如果实在夺不回来,他也要拿下三水关,有个根基之地,能驻扎重兵,和唐军对抗。
当然,如果实在夺不下大斗拔谷,那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大力强化大斗城和新城的防御,用这两座城池来抵挡唐军的入侵。
城头上,南霁云望着远处被驱赶而来的吐谷浑士兵,不解问道:“殿下,卑职一直不明白,吐谷浑人难道不是吐蕃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