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中,徐琨突然开口:“父亲,各位世叔谊兄,棠川公被逐出内阁,会不会补高新郑入阁?”
气氛为之一变,变得几分凝重。赵锦四人不约地看向徐阶。
徐阶走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缓缓坐下来。
“殷棠川如此被罢阁,是西苑念及他终究做过皇上侍讲,是潜邸老臣,留了几分体面。太子的手段,越地老练。所以老夫猜想,高新郑还入不了阁。”
众人一喜。
自己这边跟高新郑那边,之间存有仇隙。
嘉靖四十三年,倒查庚戌之变,晋党遭到重创,高拱灰溜溜罢阁出京,徐阶这边的江浙党可是出了大力气。
高拱此人睚眦必报。
他现在在户部尚书任上,暂时没有太多能力报复,只能是江浙党负责的衙门,经费度支上卡一卡。
可要是让他入阁了,那就不得了,他会凭借手里的权柄,展开猛烈地报复。
杨思忠小心地问道:“恩师,此话可有几分把握?”
徐阶看了看他,不动声色,“如果上次高新郑清厘两淮盐政时,愿意放下成见,放下面子,去西苑服个软,求太子臂助一二,把两淮盐政清查出些成绩来,这次殷棠川罢阁,高新郑真就可能顺势补入阁。
现在两淮盐政清查,虎头蛇尾,一场闹剧。然后又因为放俸禄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虽然现在查明,是侍郎胡庆绪与殷棠川在幕后指使的。
可你高新郑不是自诩才干卓绝吗?入执户部半年,居然让人在眼皮底下玩了个大活,叫太子如何看待他高新郑?
是徒有虚名,还是年老昏庸了?”
赵锦点点头:“少湖公说的有道理。而今皇上以军国事托付给西苑。太子的脾性,大家也了解一二,谁要想被他重用,必须在他面前切切实实展现出真才实干来。
张叔大亲历山东巡抚,把山东、河南、北直隶和辽东的马政办得妥当,又盯着赶建了山东青岛、威海两处大港,太子才请旨补他入阁。
高新郑在两淮盐政上,确实做得有些失色,让太子失望了。”
杨思忠突然冒出一句,“恩师,如此说来,这次清查两淮盐政,名为海刚峰为,实则还是高拱居中调度,做好了是他的政绩,说不定打消太子成见,能让他入阁。
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在此事上做些文章,让高新郑功亏一篑?”
徐阶看着杨思忠,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位门生的政治智慧。
张翀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这次清查两淮盐政,西苑把刘应节调为南京户部侍郎,把王一鹗调为漕运总督,此为明面功夫。暗地里锦衣卫、东厂,还有统筹局的商业调查科,不知布了多少眼线在里面。
西苑出手,一向是事前谨慎缓慢,事中雷霆出击,不达目的不罢休。我们还是不要去沾惹这是非。”
徐阶欣慰地点点头:“子仪说得没错。刘汝观是户部干练能臣,两淮盐政那点腌臜事,逃不出他的法眼。
王子荐机警聪敏,通达干练,杀过倭寇,剿过山贼,他往淮安一坐,盐商养的那些盐枭,土鸡瓦狗而已。
还有一位海刚峰掌纛!
此次清查,扬州淮安数得上的盐商都难逃一死,南京城里那些勋贵外戚,怕是也要被拉出来祭旗立威。我们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趟这趟浑水了。”
赵锦、张翀、董传策连连点头:“少湖公英明。太子亲自出手,犹如太阿出鞘,不砍几百颗脑袋,岂能空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