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叔说海公抛头露面”
众人都强忍着笑,海瑞恨恨地对舒友良骂道:“狗才,叫你多读书,你却怎么都不听,闹出笑话来,连老爷一起跟着你受人嗤笑。”
一辆新式四轮马车几位骑马护卫开路下,挤进了东便门码头。
马车停住,里面钻出一人,身穿孔雀补子绯袍,头戴乌纱帽,脚蹬官靴,匆匆上前。
“刚峰公,实在抱歉!原本应该去通州接你们的,只是赶巧了,学生奉诏出朝阳门接回朝的谭公、戚元敬和李汝契等,耽误了,耽误了,官服没换,就匆匆跑来,来迟了,来迟了!还请恕罪。”
“文长有公务在身,何罪之有!来,文长,这位就是你舅母的侄孙,虞秀才,这是他们一家。”
虞秀才夫妇连忙上前磕头认亲:“晚辈见过表叔。”
徐渭连忙扶起两人:“请起,请起!文长少年时,多得舅母悉心照料,时感不能报答一二。而今上苍垂怜,让我得知几位的下落,有了报答的机会。”
又与虞母和虞遂良、虞芸儿见了面。
有了徐渭的马车,海瑞不用走路,大家分坐马车,拱手告辞。
回到府中,徐渭叫出妻子张氏和五岁的次子徐枳,与虞秀才一家互相认识一番,不避女眷,以示通家之好。
徐渭长子徐枚,乃妻潘氏所出,已经二十五岁,早就成家立业,现在绍兴老宅里重整家业。
徐渭对张氏切切交待了一番。
“虞秀才是为夫亲娘舅的血脉后代,必要厚待,为夫已经叫人收拾府中中院的左偏院,让他们安居,你再拨几个精干得用的丫鬟小厮过去,但有所缺,不必禀我,只管去置办就是。”
“是,老爷。”张氏年轻貌美,是徐渭的续弦,次子徐枳就是她所出。
她知道徐渭生母是妾室,十岁时被嫡母赶出家门,骨肉分离。
生母依庇在亲哥哥家中,兄嫂待她甚好,只是家境贫寒,日子过得清苦。
徐渭跟着同父异母的长兄徐淮生活,两人相差三十多岁,相处得不甚愉快。一直等到他二十七岁,略有小成,才去舅舅家接回生母。
生母感念兄嫂仁厚,时常要徐渭好生报答舅舅舅妈一家。
此后人生坎坷,二十五岁徐家败落,家产被乡邻缙绅霸占;二十六岁妻潘氏病故;二十岁中秀才,连考八次乡试都未中举。
直到入胡宗宪幕府,才逐渐崛起,只是母舅家早已败落,儿子早卒,女儿外嫁,杳无音讯。徐渭想报答都不知如何报答。
现在寻到舅母的侄孙在世,徐渭肯定要厚待报恩。
徐渭换下官服,换上常服,家里也置办好酒菜,把在小院子里安置好的虞秀才一家请了过来。
“贤侄,海公叫你虞秀才虞秀才,你真是秀才功名?”
虞秀才涨红了脸:“表叔,晚辈只是过了县试、府试,得了童生名衔,院试未过,生员功名不得。只是乡里不懂这些,以为晚辈是生员,就起哄叫虞秀才,以讹传讹,大家反倒忘了晚辈的本名。”
徐渭说道:“贤侄安顿下来后,好生读书,先考个秀才功名,名副其实。原本徐某想举荐你和遂良去国子监读书。
可惜卓吾先生入执国子监后,改了规矩。徐某想了想,跟顺天府尹刘子和(刘应节)讨了份情面,你们先进顺天府学,做个旁听生吧。先肄业一段时间,再正式考上。”
虞秀才心里大喜,顺天府学也不错啊,只是这府学是自己能上就上的吗?不是生员秀才能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