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老爷放心,小的绝不敢疏忽!”
“福灵院那里,记得给一百银圆的香火钱。那是我干爹的百年院庙。”
“小的记住。”
有地位的太监都会在选好的风水宝地修一座释门寺庙,现在叫堂刹院庵,置办些田产,等百年之后就葬在后山里,由里面的僧人日夜念经度,看拂坟地。
福灵院是黄锦的百年院庙,经朱翊钧恩准,修在永陵附近祥子岭山脚下。
“老爷,冯七回来了。”一位小厮在门口禀告。
冯保脸色一正,“脚洗好了。”
栾凤儿连忙从丫鬟手里接过干毛巾,把冯保泡得红通通的脚一只只搽拭干净,穿上干净的袜子。
然后行了个万福,跟着抬着木桶的两位丫鬟身后,往屋外走去。
“太太。”冯保叫了一声。
栾凤儿回头,“老爷唤我?”
“胡汝贞给老爷我回信了,你弟弟找到了。”
栾凤儿猛地转过头,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双秀目噙着泪光。
“老爷,我弟弟,旸儿找到了?”
“他现在叫栾永芳,汝贞公回京时会带他回来。用不了多久,你们姐弟就会团圆。”
栾凤儿流着泪行礼道:“谢老爷。”
冯保看着她,目光闪烁,挥了挥手,“好了,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静室里只剩下冯保一人,不一会,一位身穿襕衫、头戴无脚幞头的男子被引来。
二十多岁,面白无须,他是冯保的义子冯七,也是一位内侍。
“爹爹,儿子奉命跟徐良材见了面。”
“没引人注意?”“爹爹放心,小的十分小心。徐良材也是精细谨慎的人,没有叫外人生疑。”
“该说的都说了?”
“按照爹爹的吩咐,儿子一字不漏地说给徐良材听了,也按你的吩咐点了两折戏。”
冯保双手叠在腹部,仰着头,看着屋顶。
“信传过去,这出戏就看张叔大怎么唱了。”
他目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冯七说道:“老七,在东厂上多用些心。最近宗室那些王孙们跳得厉害,好好盯着,不要被王诚把功劳抢了去。”
王诚是黄锦留在东厂的老人。
冯七连忙答道:“爹爹放心,这一次儿子抓到几条大鱼,一定会让爹爹在殿下那里露脸。”
“小心点,用点心,不要让咱家脸没露出,把屁股露出来了。”
“儿子一定不敢!”
张居正府上,张居正坐在书房里,听徐良材禀告机要。
徐良材是他的表弟,比他小两岁,两人从小在一起读书。张居正是神童,徐良材是朽木不可雕。
张居正秀才、举人、进士、翰林,跑着步往前冲,徐良材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后来干脆投奔张居正,在府上做了位内管事,是张居正最信任的人之一。
“老爷,这些话我一个字不敢漏,也不敢错,全是冯七的原话。”徐良材说道。
张居正捋着胡须,心里盘算着冯七转达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些话都是场面话,你就是碾碎了也分析不出所以然来。
“你们俩除了说话,还做了什么?”
“老爷,当然是听曲。”
张居正眉头一挑,问道:“听曲?冯七点了什么曲?”
徐良材歪着头想了想,“先是点了一折《焚香记》,然后点了一折《追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