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野加胆子大,这群学子听说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的学子打上门来,丝毫不见畏惧,反而兴奋地嗷嗷直叫。
被李淳明和沈万象调度指挥一番后,马上分成五队,如旋风一般离开。
“公子,”方良在旁边小心地说道,“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与一念公学,都是京师有数的书院学堂,上千人生混战,传出去,恐怕会朝野大噪啊。”
众人都把目光转到朱翊钧的身上。
只要他亮明身份,往一念公学大门口一站,这架就打不起来。
朱翊钧笑嘻嘻地说道:“怕什么?又不是兵乱,学子打架而已。再说了,没有打过架的求学岁月,不完美!
走,我们到大门去看看。”
看他语气,还唯恐天下不乱。
等了半小时,趴在院墙头上的学子大声招呼着:“来了,他们来了!”
甲、乙两队手持木刀长枪,列成十余个鸳鸯阵,严阵以待。
李廷机对朱翊钧说道:“公子,那边有个钟楼,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大门外的景象。”
朱翊钧大喜:“好,我们去看看。”
朱翊钧几人爬上钟楼,挤在里面,翘往外看。
只见一千多人聚在一念公学大门口,乱哄哄的,前面站着几个文士,朱翊钧眼尖,认出几个熟人来。
沈鲤、许国站在最前面,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盯着公学大门。
在两人身后,还站着几位教师模样的文士,其中一位最为激动活跃,振臂高呼,像是临战前出动员檄文一般,慷慨激昂,声情并茂。
朱翊钧好奇地问道:“他是何人?”
有人认识他,马上答道:“是沈一贯,也是隆庆二年的进士,据说他文采奕奕,在京畿名士大儒中声名斐然,推崇为年轻一辈的文学俊秀。
旁边那位是朱赓朱少钦,是他同科。”朱翊钧心里了然,这就是新旧学派之间争斗的延续,一念公学是李贽创建的新学大本营,早就引了旧学名士大儒们的不满。
偏偏自己支持新学,下面的人心里有数,有意无意地偏袒新学。
别的不说,旧学创建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在京师五城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场所,只能去西直门外寻到一处庄园为学舍。
沈鲤、许国等旧学才俊们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借着两边学子私仇旧恨,煽动两书院的学子,趁机一挫一念公学的锐气,狠狠踩一踩它的颜面。
“一念公学的庸才之徒,快点出来,爷爷们要来指点你们学业了!”
“一念公学的龟孙们,开门啊,不要当缩头乌龟!”
“一念公学的狗才们,你们平日里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关门不出,躲在龟壳里不敢出来了?”
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结队成群地高声大呼,时不时出畅快的欢笑声。
今天终于逮着机会,把一念公学的这些鳖孙们堵在家门口,一泄往日的积郁之气。
李淳明爬上柏树,躲在树荫里把大门外情景看了通透,心生一计。
召集乙和丁队,轻声交代了一番,然后带着他们转去了侧门。
突然,有人从西直门大街匆匆跑来,边跑边高声大呼道:“住手!不要乱来!”
众人闻声转头过去,看到赵志皋、陈于陛匆匆跑来,急得满头是汗。
“仲化先生,维桢先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鲤转头看了两人,愤然说道:“我们在扬正道浩气,灭异端邪风!”
赵志皋苦苦劝阻道:“两位先生,这里是天子脚下,天下善之地,闹出风波来,大家都不好收场!”
“收场,需要什么收场?今天不是我们狠狠打他们的脸面,就是他们狠狠踩我们的面皮,只有这两个收场!”
沈一贯叫嚣着,朱赓在旁边愤然附和。
己方有一千四百多人,数倍于一念公学的四百余人,优势在我,稳操胜券!